黑暗的甬道很長，而且拐了好幾個彎。

在光亮術的映照下，一行人可以看到甬道上更多的壁畫。

這些精美的壁畫，從牆根的地方，一直向甬道高高的穹頂上延伸。

最下面的部分，是大片大片的紅色顏料。最開始，維瑟米爾還以為這些代表著某種紅色的花，或者晚霞之類。但很快，紅色顏料中，出現了屍體與骨頭。

原來，這些紅色顏料代表血，或者說，血海。

這些屍體，很輕鬆就可以辨別，屬於人類。

維瑟米爾之前，似乎在某座精靈古墓裡，見到過精靈對人類的刻畫。那幅畫中，人類好像是長毛的猴子。

但現在這幅壁畫裡，對人類的刻畫很忠實，無論是人類顱骨的形狀，還是古代北方人使用的各類兵器。

在這片浸泡著人類屍首的血海上方，是一隊又一隊的精靈身影。他們都穿著精美的古代精靈服飾。有的在血海上架船，有的在爭論，還有的抬頭看向更上方。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是狂喜，而是恐懼。

精靈眾像之上，是一片黃色的旋風。

旋風中一些生長著野獸腦袋的人形生物，在恣意地舞蹈，或者彈奏樂器，或者抱在一起。在這些人形野獸之中，是一團巨大的、用白骨堆起的篝火。

維瑟米爾沿著篝火煙塵的方向，抬起頭，發現在壁畫的最高處，光亮處剛剛照到的地方，畫著一隻巨大的貓頭鷹。

這隻貓頭鷹，和維瑟米爾見過的鳥類不一樣，它在自己的翅膀下，還生長著兩隻額外的前足，像兩隻小小的褐色鉤爪，每一隻鉤爪上，插著一個顱骨。

飛翔姿態的貓頭鷹之後，是一輪巨大的黑色太陽，表現陽光的線條，消失在穹頂最高處的黑暗中。

維瑟米爾見過不少精靈的畫，但這一幅，恐怕是讓人最不適的一幅。

壁畫四周，寫著不少上古語的銘文。

他指著一條，問一邊的戴斯蒙，說：“那是什麼意思？”

戴斯蒙振奮精神，努力看了一眼，說：“bwystfil……aen bloeden，意思大概是，覆蓋著血的怪物，或者說，血獸。”

維瑟米爾搖搖頭，繼續向前。

安東走到了甬道的盡頭。他用力推開一道位於頭頂的門，然後爬上了出口。

他站起來，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寬闊的平臺上。

這個平臺周圍，樹立著不少人形的柱子樣的東西，在平臺的盡頭，似乎是另一面牆。

這個時候，維瑟米爾和戴斯蒙，也費力地從狹小的出口中，爬了出來。光亮術召喚的光球，也隨著他們出現，升到這個更廣大空間的高處，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座在粗糙的花崗岩上，雕刻出來的祭壇，大約佔地有二十碼左右。四周是高大的石牆。

在祭壇的末端，是另一面石牆，遠遠就可以看到上面的壁畫，以及石牆正中的一座高大神像。

“應該，就是這裡了。”戴斯蒙獨立站了起來，他回頭，對兩個獵魔人說：“為了所有人著想，不要碰這些東西。”

他指了指周圍的人形柱子。

維瑟米爾帶上安東，跟著他向神像的方向走去。

越近，神像的細節越清晰。

這是一座奇怪的神像，它有著長著鱗片和尖爪的手臂，身上生長著狸怪一樣的毛皮，有著人類的五官和髮色，還有著一雙精靈的尖耳。它的兩隻粗壯前爪，就像在託舉一樣，展示出背後牆上畫著的一輪黑色太陽。唯一能確認的是，這是一位女性。

維瑟米爾突然知道這是什麼神靈了。

除了戴斯蒙剛剛的提及外，他以前也聽說過祂。而且，最近幾十年，這個神靈的名字，不斷被人提起。

“這是莉莉特？”維瑟米爾問戴斯蒙。

戴斯蒙說：“我還以為，你們永遠也認不出來。”

維瑟米爾問：“我記得，莉莉特，不是個精靈女神嗎？”

戴斯蒙回過頭，學究一樣說：“準確的說，祂最初應該是一位狸怪和蜥蜴人崇拜的神靈。然後，精靈，以及我們人類，才也開始崇拜祂。祂不是一個善神，所以凡人把祂的神像雕成精靈模樣。”

他看向高大的神像，說：“看起來，幾百年前，這些班·格林的精靈們，比我們人類稍微公允一點。”

三個人的腳步聲，迴盪在空蕩蕩的地下神殿中。他們轉眼之間，已經走到了神像腳下。

戴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