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軍橫掃白城附近汙穢,降伏一眾不臣家族,別說御史中丞羅家這般大家族,就連有異心的王族、公室,也被砍菜切瓜似的殺了一堆。
如此殺伐果斷的今上,令不服權臣高家架空王上的保王黨們欣喜雀躍,覺得發家致富、加官進爵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不,前前前朝敗走古楚舊地的五溪洞主,擺夷族銅面巫師,乘著大不列滇國蛟龍振作,露出爪牙之時,私下開始秘密行動,果然事半功倍。
作法竊權的“威靈公”木蓮涼粉,就暗中砍伐鍾家根基,試圖奪取鍾家家先鹽母神格。
他也知道此舉對於局勢實在是微不足道,可這般千里河堤、潰於蟻穴的道理,上位肉食者混不在意,木蓮涼粉卻樂此不疲,並從中汲取源泉傍身。
“我想起昨天,初見被流放弄棟府,追回一應甲冑,鬥志卻絲毫不減,羽林驍騎殘部現任統領。不過是區區一介校尉,卻有五根沾血翎羽,難怪會得了此部禁軍擁戴上位。”
擺夷族銅面巫師當時也在場,算是嗅覺敏銳,第一批支援羽林驍騎的奇人異士,隨軍押送一批皮甲到前線。
儘管與禁軍制式甲冑無法相提並論,總比羽林驍騎自己現做的護具好得太多,可見今上何等寬厚仁慈。
罪歸首惡,不究協從!
無論放在哪一朝哪一代,今上都算得上是慈憫慷慨,當時滿滿十大車皮甲押送入營,這隻缺編殘部的羽林驍騎,一個個都鬆了口大氣地痛哭出來。
可,就憑這不滿千人的禁軍羽林,想要攻下弄棟府治所統矢羅,這座西側夯土城牆包磚的強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有趁手的工程器械,譬如投石車、旋風炮、箭塔、衝車之類,難度一下子百倍提升上去。
至於在城中尋找內應,梅家和鍾家似乎早就反應過來,將明面上站在王室那邊的“狗東西”,都給提前清理乾淨了。
哪怕有幾個僥倖脫身的漏網之魚,想必也破了膽氣,根本攪不起風浪。
木蓮涼粉想起當日,禁軍大統領蒙逸、監軍太監高盛、良造監薄暮落陽,臨堂召見羽林驍騎殘部諸校尉,詢問統矢羅戰事如何。
“那位五羽校尉怎麼說來著?”
擺夷族銅面巫師立即陷入回憶中:“五羽校尉韶舞陽立功心切,或許是為了儘快贖罪,拍著胸脯說,有了這批皮甲軍械,十日……不,八日攻下統矢羅!嘖嘖,這又怎麼可能?”
“能以弱冠之身,搏殺五頭為禍地方之猛獸兇禽,僅僅只有武力可不一定能成事,想必是有些謀略……就看他如何翻盤上位罷。”
擺夷族銅面巫師沒有言語,心裡卻很是不以為然,畢竟他也算是族中精於戰事的老人。
“只要今上降下一道旨意,褫奪統矢羅上下一眾人等官封爵位,我從族中帶來巢母、穢爺就能肆意出手。”
到那時,我也可以拔劍論功,趁機向王上討一個爵位官身,窺視一下我族威公、端公、摩公、羅公的位格,到底是何等風光。
木蓮涼粉聽到這裡,忍不住多看了銅面巫師一眼,心裡暗想:“我說呢,能夠捨棄族中優渥待遇,親自前來戰亂鋒線,怎麼可能沒有雄心野望?”
巢母!我聽過,隱約是將蠱母植入夭折女巫體內,以蠱蟲吸取大地精氣之力,補足女巫命數,延壽續命。
卻也孕育誕生出無數靈性極高蠱蟲,尤其是擺夷族中鼎鼎有名食妖蠱,連妖怪都為之恐懼害怕。
至於穢爺,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按照銅面這傢伙口氣,應該比巢母還強一些,估摸著是以族中老邁垂死巫師為根本。
擺夷族承襲法脈極為複雜,有上古盤瓠、黎重等上洞法王,也有鑿齒、大冕等圖騰,甚至雲狐、狌狌等靈獸。穢爺,聽著稱呼就有點不妥。
木蓮涼粉畢竟出身五溪洞天,對擺夷族法脈所知甚少,只能按下心思,坐等今上旨意下來,好看著銅面這廝如何施法攻城。
這時,銅面巫師突然來了一句:“威靈公,你想奪取鹽母神格,不如親身前往鹽母廟,放一把火燒了,毀掉鹽母在陽世地上根基,也算是斷她一條胳膊。如何?”
木蓮涼粉嘿嘿一笑,伸手指著頭上兩團燭光,笑道:“你我真是兄弟,果然想到一塊去了!”
銅面巫師一愣,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刺耳,驚動樹上黑鴉,嘎嘎怪叫兩聲,撲扇著翅膀飛了出去,徑自往鹽母廟飛去。
它並沒有注意到,兩點火星似的光芒,早就依附在尾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