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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玉靈夫子

坤明城裡暗流湧動,食鹽漲價的訊息不脛而走,早已驚動嗅覺最敏銳的商家。

有人發現自家店鋪鹽貨被同行惡意買空,忿忿不平地尋到買家,強行用原價買回來。

期間,雙方口角爭鋒,甚至動了手腳,不免起了齟齬,壞了以往積累的情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如今就算是坊市裡開店分銷的小商人,都知道食鹽漲價的訊息,捂緊自家口袋裡的鹽貨,就等著小賺一筆。

至於生意規模大一些的商家,譬如佔據坤明城大片坊市街區的總包批發商行,已經拿著票據鹽引,前往把持貨源的高家盟友處提貨。

壓力一級級地往上傳遞,後知後覺的高家終於回過神來了。

不得不說,貴為坤明城城主的高家,手裡掌握多少貨棧倉庫,就連高家掌舵家主都未必清楚。

拋售鹽貨壓價這事,原本可以輕易平息搶鹽風波,可是高昂到接近百分之百的溢價,動搖不了家主冷如鐵石的決心——維護高家在坤明城的基本盤,賺錢不是這樣賺的。

可惜,高家各房的子侄以及盟友,卻被這點突如其來的厚利,勾起了心裡的饞蟲。

既然高家的儲備鹽庫暫時動不了,周吳鄭王等各家姻親盟友手裡可有不少存貨,立即以高家的名義出貨。

一手收錢,一手出貨,賺的簡直太爽了!下面的管事清點銀錢,自覺今年的分紅將會非常可觀,笑得合不攏嘴。

哪怕是木人石心的冷臉,此時都被大秤稱錢、小秤稱鹽的場面溫暖到,多出了幾分笑意。

坤明城鹽貨總經銷都加價批發,各級分銷、分包商也不客氣,在進貨價上翻一番都算是有良心了,反正下面有的是人接盤,最終哪怕粒鹽貴如珠桂,終會有市井小民承擔。

如此大的漲價風潮,早就驚動了王室暗部在坤明城的首領大頭目,立即派人秘密調查。

得知坤明城東南津門樁腳李大通被啟用喚醒,稍微瞭解一番後,才曉得王室公子在下棋。

幾位公子行蹤都有跡可循,大頭目仔細盤算一番,立即知道是公子譽,本金也不過幾百兩銀錢,還真的被他一手撬動了鹽貨行情,忍不住笑罵一聲。

“公子譽想地簡單了!高家哪裡是這般容易對付的!”

隨後,這位王室暗部在坤明城的首腦人物,“漁樵耕讀”裡的玉靈夫子李龜年,瞧著城內鹽貨行價一個時辰就漲了三次,高家至今還被矇在鼓裡,沒有任何反應,躊躇了片刻後,終於下了決斷。

幾年前就做好的預案,也該是時候用一用了!想必,高家還以為,下面的人都聽話可堪用,豈不知錢可通神,鹽利之厚動人心!

玉靈夫子李龜年提筆寫信,原本寫著“鹽津地牛翻身,壞了幾口鹽井”,仔細想了想,改成“鹽津地牛翻身,壞了十幾口鹽井”,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他嘴角微微一翹,先給王室高層通通氣,隨即提筆再寫,給鹽津鎮守,也就是“漁樵耕讀”裡的朱舜臣寫信,讓他切斷各地往來鹽津的要道。

要求也不高,也就是嚴格檢查,增加鹽引出貨難度,讓下面的人越發仔細盤剝抽水。

這些完全是符合官家老爺沒事找事的人性,放在往日裡的安平光景下,自然是非常惹眼,沒準還會招來高家或其盟友的抨擊。

可是,現如今地牛翻身,損失不輕不重,裡面的水太深,誰都不好說什麼。

哪怕高家安插在鹽津的人手,上到巡鹽使,下至檢場、鹽丁之類的人,為了眼前短期的利益,恐怕也會不知不覺地站在王室這邊。

鹽津縣上空飛鴿往來陡然變得頻繁,有坤明城周吳鄭王四家的信鴿,也有大不列滇王國各地大商行的鴿子,產鹽地出貨緊張的訊息,竟然被利益驅使的上下聯手營造出來了。

由於出貨通道稅吏盤剝,或者說盤查比較靈活——給錢的就快一點,不給錢就給我等著,從早等到晚上,於是紛紛掏錢買路的人,一點點地給鹽貨增加額外的成本。

別小看這點小錢,出貨地是一個價,路上又是另一個價,到了坤明城門口,哪怕是高家嚴令禁止,還是會被城門吏抽水——根本禁制不了,畢竟這就是人性。

然後一層層流轉下去,到了街坊市井小民嘴裡,一文錢一兩鹽的鹽津出產地原價,已經飆升到一百文一兩,且還被摻和了砂子。

“不摻砂子都不行!只得鹽裡有砂,那些黑心的商販、不法的地痞流氓,才不會虎口奪食,正如災年荒年各地開倉放糧,坊市裡建棚施粥,都得放點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