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元葫蘆!”
話音未落,垂直千尺深的井底,忽然間吹起一陣刺骨透心涼陰風。
呼地一聲,巖壁上供鹽丁取滷水,照明的油燈吹熄滅了五六七八盞,僅剩下先前新婦霍藿點化狐火,手搓而成的火球。
哪怕陰風嘯烈,吹地火球光焰拉出伸長七八尺,左右前後搖曳地厲害,卻始終堅持著燃燒,畢竟這是胡家兒女憑著法力點化而成,與沒有根基的凡火截然不同。
“……有殺氣!”
羅迪照例伸手將新婦攬到身後,可是很快就發現,呼嘯而來的陰風,在井底環流徘徊,根本就是處處皆敵,完全沒有前後左右的分別。
“哪裡來的旁門妖人?又是哪條道上的左道邪徒?”
羅迪話音剛落,嘯烈陰風驟然一收,半空中跳出一位臉色蒼白,身材消瘦,雙手束在一副紙枷鎖裡,而立之年的長人。
周圍響起若有若無的“啷裡啷噹……啷裡啷噹”聲音,就像是鄉下草臺板子上演一出好戲,舞臺帷幕緩緩掀開的畫外音。
羅迪早已不是剛剛降臨時兩眼一抹黑的菜鳥初哥,看到這一幕,皺起眉頭,忍不住嘆了口氣:“江湖道,梨園行,人間行走自猖狂。”
“你是登臺唱戲的梨園行首,又得了大不列滇秘傳猖兵印,將猖首?”
“何必如此?開壇供奉鬼道猖兵,固然得一時之利,行事無所顧忌,就連土地土伯都要給幾分面子。可是,猖兵須得血食供養,借給你潑天富貴,日後十倍百倍償還。所謂入家破家,入族滅族,你又想過後世子孫嗎?”
那梨園行出身的長人,聽到自家底細被人輕易洞悉,甚至開口喊破,心裡暗暗驚疑,提起了十二分戒備,再也不敢小看眼前此人。
“難怪那幾人死活不肯打頭陣,原來是怕了此人洞察先機的本事。也罷,既然公推我出頭,萬萬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長人隨手一掏,憑空抽出一把紙扇,呼啦一聲展開後,輕輕扇了幾下,周圍剛剛消停下去的陰風再次出現,吹地羅迪兩夫婦心裡陰火熾烈。
“都說窮不過三代!我這唱戲的下九流戲子,活著都百般艱難,哪裡還有空閒餘力婚姻嫁娶,生兒育女?還不如將子孫福分都歸攏收聚一體,全部統統都給獻祭了……”
說到這裡,長人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知道自己懾於對方身上威壓,才會不知不覺地說出真相,及時閉上嘴巴,耳邊聽到隱約揶揄、取笑聲,忍不住勃然大怒。
“公子譽,我知道你身份貴不可言,也不與你多說。此地古名五帝臺,為上古五帝鎮壓邪神凶神所在,有五件五德法寶。你享受了人間榮華富貴,與此物無緣,還是交出來罷!”
羅迪聽到“五帝臺”時,心裡莫名一動,眼角餘光瞥了狐女霍藿一眼,她卻沒有任何反應,感覺自己的目光落在臉上,趕緊抬起頭,睜開雙眼,兩人默契簡直恐怖如斯,拼命地點頭,示意果真有此事。
“五德法寶!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我辛辛苦苦揮動礦鎬,鑿穿岩石才挖掘到手,憑你說兩三句話,就想拿走,這不是有德行之人所能為。速速退去,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羅迪用力抓住攀附在身後的新婦,霍藿沒了大不列滇王國龍威金光庇護,卻只要還牽著夫君的手,就能施展幾個皮毛法術。
“我勸猖君莫猖狂,狐火焚靈落清香……”
新婦霍藿右手握拳,用力捶打自己的鼻子,臉面瞬間痛地通紅,一口氣憋出來的狐火,原本只得臉盆大、合抱粗。
頃刻間,變得大如浴盆,猶如吞牛巨蟒、絕流香象,成鋪天蓋地之勢,將那長人一口吞下。
變生肘腋,供養鬼神都忌憚不已的猖兵,得了莫大好處的梨園行首,被剋制陰靈的狐火所制。
一時間,這位大不列滇王國獨有的“將猖首”,竟然抽不出手來,眼睜睜看著兩人掠過自己,衝向井底吊臺。
猖兵生前都是驕兵悍將,死後憑著白虎軍氣庇護,一點真靈不昧,直入幽冥地府,混成人見人厭、鬼見鬼愁的鬼道街溜子。
狐火天克陰靈,卻對猖兵殺傷力非常有限,將猖首明明可以輕易脫身,卻為了保留實力起見,強忍著承受狐火焚燒之痛。
甚至反過來,將猖首藉助這一波威力不足的狐火,燒燼體內陰氣沉痾,可以說心思詭譎莫測,幾有鬼神之姿。
與此同時,就在羅迪倆夫婦衝上井底吊臺,準備給上面駐軍將士訊號,放下幾百斤裝滿砂石的吊桶,將他們迅速提升帶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