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康在一旁靜靜地等著李承澤理清思緒。
他乖巧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承澤,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打擾到哥哥思考。
過了好一會,李承澤終於抬起頭看向完顏康,目光中帶著一絲迷茫和無助,問道:“今夕是何年,我現在該如何做。”
完顏康知道他哥哥想通了,忙不迭地把他所知道的過往一股腦地告訴李承澤,當然隱瞞了自己的身世,倒不是不信任李承澤,而是怕他因此陷入危險,他莫名覺得自己身世不簡單。
李承澤坐在桌子旁眉頭緊鎖,嘴唇緊抿,安靜地聽著這一切。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彷彿在計算著什麼。
此刻,李承澤的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所以這世他竟多了一個弟弟,而託弟弟的福,他暫時還沒被那人當作磨刀石。
可也許明天回宮之後,一切又會重回原位。
完顏康在一旁看著哥哥如此深沉的模樣,心中滿是擔憂。
他忍不住走上前,輕輕地拉了拉李承澤的衣角,說道:“哥哥,你別太憂心,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李承澤聽出完顏康那稚嫩的話語中包含的堅定以及對自己深深的關心,彷彿有一股暖流緩緩淌過他的心田。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心中感慨萬千:上天待他總算不薄,重來一世在這爾虞我詐、冰冷殘酷的世界裡,最起碼賜予了他一個真心關心他的親人。
李承澤終於露出了來到這裡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那笑容如同破冰的春風,帶著絲絲縷縷的暖意吹到完顏康心田。
他轉頭看向完顏康,目光中滿是堅定,說道:“三弟,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世出現了你,但是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還有,可能接下來的話你聽不懂,但你一定要小心咱們父皇,如果可以,儘量遠離!”
“可千萬不要為了那一點寵愛傻傻地往那人跟前湊。”
說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深沉,彷彿一下子陷入了某些不堪回首、痛苦至極的回憶之中,那眸底深處閃爍著恐懼與恨意交織的複雜光芒。
完顏康趕忙上前,緊緊拉住李承澤的手,一臉認真地說:“哥哥放心,翡兒會保護你的,我全聽你的。”
李承澤看著翡兒乖巧懂事的模樣,心中一陣一陣地湧起暖流,那暖意瀰漫到全身。
就連翡兒那雙初見讓他覺得酷似某人而心生厭惡的眼睛,此刻都變得不那麼令他憎恨了。
曾經,他看著宮中眾人,包括自己的母族,都覺得他們眼中只有利益和權謀,充滿了讓人不寒而慄的算計和令人作嘔的虛偽。
可如今,看著眼前的李承翡,那清澈見底又堅定不移的眼神,讓他彷彿在這黑暗無邊、冰冷徹骨的宮廷中抓到了一絲溫暖的曙光,那是他如今在這絕望深淵中唯一的救贖了。
他輕輕摸了摸完顏康的頭,聲音輕柔得如同夢囈,呢喃道:“翡兒,你千萬不要變,我只有你了。”
房間裡的燭火微微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跳動,映照著兄弟倆相依相伴的身影,那畫面靜謐而美好,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了流淌。
第二天清早,外面沸沸揚揚的喧鬧聲毫無預兆地響起,瞬間打破了清晨原有的寧靜。他收拾妥當後牽著完顏康的小手,緩緩走出大門。
出了房門後李承澤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外面這麼好的太陽,心中這才有了自己還活著的感覺,隨後他的目光轉向門外的一切。
原來是明家全體人都來恭送淑貴妃回京了。只見外面的馬匹膘肥體壯,毛色鮮亮,兩輛馬車裝飾精美,華麗非凡。
還有明家為孝敬皇宮準備的貨物,一箱又一箱,堆積如山,滿滿當當。
人群密密麻麻,摩肩接踵,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場面看起來盛大而莊重,李承澤嗤笑一聲,明家為了三大坊也是破了血本了這次。
突然,他臉色驟變,目光中滿是驚愕。
這,這是黑騎!護送他們回宮的竟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騎。
他的眉頭瞬間猶如鎖上了一把沉重的鐵鎖,心中暗自揣測:這麼大陣仗,那人和陳萍萍到底誰要算計他們?算計的是他還是翡兒?
無數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如閃電般飛速閃過,然而還沒等他理出頭緒,淑貴妃便在一眾侍女的簇擁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