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聽了這話,臉色都有些發白。
的確,沈憶自小就沒有養在府中,接回府後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舉辦認親宴,向親族好友明示,沈憶是沈家之女,名字也該寫在族譜之上。
而這件事情卻一拖再拖,始終都沒有人提及。
捫心自問,他們沈家人都覺得沈憶出身鄉下,並不需要辦這樣一場認親宴。
輕視的態度,早已在冥冥之中註定。
就像一個探花郎愛上了一個青樓女子,愛是真的愛,喜歡是真的喜歡,但也確實覺得自己心愛的女子拿不出手,確實覺得她身份卑賤不光彩。
這樣的心理,與沈沈家面對鄉野出身的沈憶一般無二。
沈憶畢竟和他們生活了一段時間,若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才是假話,但真心覺得沈憶卑賤拿不出手也不是假話。
夏夫人一步一步逼近沈家人,絲毫都不讓步:“如今想要正大光明的認回她,過是發現她對你們沈家有利用價值,所以無法割捨罷了!”
“可沈憶的確是我的女兒,父母未亡,她就像認其他人做父母,這是悖逆孝道!是不孝!”徐氏大聲反駁,完全忘記了她逼沈憶削肉刮骨之事!
而沈憶,自始至終都面色平靜的坐在一旁,甚至還十分悠閒的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肉吃。
徐氏十分看不順眼沈憶,憑什麼她可以摧毀一切後安然離去?憑什麼她還能這樣泰然處之?
徐氏走到沈憶面前,一把將案几上的菜餚掀翻在地,她指著沈憶怒罵:“你的生身父母為了你據理力爭,去悠然自得地坐在這裡享用食物,你的良心呢!”
趙子衿皺著眉頭,正要發作,卻被謝殤檽摁住了肩膀。
夏知意擋在沈憶面前,道:“徐氏,你們沈家也是名門望族,莫要將事情鬧得太難看了!”
“我們將事情鬧得難看?明明是你們搶我的女兒在先!”
徐氏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抓夏夫人的臉。
這直接觸及到了沈憶的底線,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沈憶站起身,一把握住了徐氏想要作亂的手,徑直往後一推,徐氏就跌坐再地上,摔的半晌爬不起來。
她徑直迎上了徐氏怨毒的目光:“徐夫人,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早就跟你門沈家恩斷義絕了不是嗎?”
“完全沒有這回事!”沈懷啟道。
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沈懷啟也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沈憶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撩開了自己的衣袖,拿猙獰可怖的傷疤暴露在眾人面前,嚇得那些養尊處優的世家小姐驚叫出聲:“啊!那是什麼!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她們中有些人是不喜歡沈憶,有些人也看不起沈憶,但看到一個女子受這麼嚴重的傷,還是嚇了一大跳。
沈憶走到徐氏面前蹲下身,笑著說:“你說你的出身那樣高貴,你嫁的人是當朝戶部尚書!你的女兒是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你說我是卑賤如草芥的下九流混子!”
“你還說,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
“你說我是你的骨肉,我的命也應該由你來定。”
“要麼刮骨削肉與你斬斷親緣,要麼就去死,為我引誘沈柔犯下這等大錯之事償命!”
“否則,”沈憶盯著徐氏那雙驚恐又帶著怨恨的眼睛,冷冷的補全了最後一句話:“你就要告我忤逆。”
滿堂譁然。
期間大理寺卿的夫人都驚駭不已,喃喃自語道:“倘若是親生的,怎捨得罵自己的女兒卑賤?又怎麼捨得罵自己的女兒不是人?讓自己的女兒刮骨削肉?還要告自己的女兒忤逆?……這,這當真是親孃嗎?”
旁邊的貴婦也嘖嘖嘆氣:“讓自己的女兒刮骨削肉?有道是虎毒還不食子呢!竟然也捨得這樣對自己的女兒!”
那些世家小姐也聽得莫名其妙:“沈柔犯錯了關沈憶什麼事?這心眼都偏到東海了吧?不捨得懲罰沈柔,所以就像找這個大女兒撒氣?我雖然也不喜歡沈憶,但也絕不會做出這種沒道理的事情啊!”
沈家人的臉都是一陣青一陣白。
沈憶定定地說:“我接過了你遞給我的匕首,刮骨削肉斷了我和沈家的所有關係,難道徐夫人還不滿意嗎?”
“什麼!匕首還是徐氏親手遞給她女兒的?這般虐待,換我我也絕不認她這個親孃啊!”眾人議論紛紛,他們本來是想來看戲的,但看著看著,卻都看出了一肚子的火。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