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韞聽了沈憶的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張的抽搐了一下,緊接著緊握成拳。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蕭元韞緊緊盯著沈憶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
明明沈憶俯身半跪在地,她是俯視沈憶的那個,但在此刻,沈憶的氣勢卻沈這般溫柔和強大,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沈憶。
沈憶安然淺笑:“當然可以相信我,我會讓殿下安然無恙的活著。”
蕭元韞看向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昨晚火場救她的那個少年的臉,逐漸與沈憶相重合。
心裡由然而生的傾慕之情如今就像一把握不住的沙,頃刻間就從掌心流逝了。
不知為什麼,蕭元韞想要相信沈憶一次,因為她的命是沈憶救的,沈憶能救自己一次,就一定能救出自己第二次。
***是含著笑離開的,沈家眾人見之前的氣氛那樣劍拔弩張,都覺得大事不妙,沒想到沈憶很快就哄好了公主,讓公主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沈策輕輕用胳膊肘捅了沈憶一下:“你是怎麼哄好***的?”
沈憶哼哼一聲,賣起了關子:“你猜?”
沈霖則道:“阿憶,你的禮儀是跟誰學的?”
沈憶前世好歹也是趙川澤的妻子,趙氏嫡妻,當然什麼規矩都要學會,那些連世家貴女都學不會的禮儀,在她這裡早已爛熟於心。
“書上看的。”沈憶隨便拽了一個藉口,她的當然不會傻傻的跟沈霖說她是重活一世的人,恐怕到那個時候,沈家人就要懷疑她被鬼上身了。
沈霖知道沈憶來歷不簡單,也就不再多問。
轉眼間日落月升,風吹入趙府中的九轉回廊,掛在屋簷下的風鈴泠泠作響。
趙川澤在床上躺了快半個月,身上的傷終於好了許多,他在這時間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腦海中的那團亂夢如何也驅之不散。
沈氏祠堂裡,那衣衫單薄的少女跪在蒲團之上,臉色蒼白。
他上去將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同少女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少女原本空茫無神的眼眸裡漸漸有了些許光彩。
上元節,花燈夜,他和她走在街頭,她安靜而溫婉,望著那一盞盞明燈新奇不已……
後來,他娶了她。
三書六禮,鳳冠霞帔。
新婚之夜,她望向自己的眼眸彷彿含了一汪春水,怯怯的拉住了他的衣袍,十分沒有安全感的問他為什麼要娶她。
可他當時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看向她的眼神為什麼滿是厭惡與算計?
一邊用甜言蜜語輕聲誘哄,一邊卻又鄙夷她輕賤她,同時又毫不留情的榨乾她所有的價值……
新婚以後,她明明單薄纖弱的肩膀卻扛起了整個趙家,為他洗手羹湯,為他張羅錦繡前程。
不久後,她懷了孕,生下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兒,她翻了許多許多的書,撒嬌般問他該給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取什麼名字。
那是的他卻被另外一個女人勾走了魂魄,敷衍一般的說:“瑜兒,叫她趙瑜兒好了。”
瑜同愚,滿是愚弄與欺騙。
可她卻如獲至寶般歡喜,抱著那不大一點兒的孩子逗弄著玩兒。
趙川澤旁觀著自己的夢,一顆心彷彿被一根繩子逐漸勒緊,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為什麼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如此冷漠和不堪!
後來呢?
琅琊王起兵謀反,他敢為先鋒領兵出征。
結果兵敗臨川,他也被琅琊王俘虜做了階下之囚。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趙家轉瞬間從顯赫世家變成了搖搖欲墜的風中殘燭。
他看到夢中的女子頂住趙氏長老所有的威壓,溫婉和順的她第一次強硬了起來,一力鎮壓了族中的流言蜚語。
她一人一馬,不遠千里趕赴戰場尋夫。
她機敏籌謀,同琅琊王做交易,讓琅琊王放了他。
沒過多久,琅琊王一路殺到了京城,皇帝棄城北逃,他們趙家也隨行其側。
沒東西吃,她就喂他喝自己的血,沒衣服穿,她就把自己的棉衣改改給他禦寒。
可最後,他卻眼睜睜看著她絕望自刎。
她的屍體倒下被沈柔推出了轎子,那綴在身後如狼似虎的難民蜂擁而上,轉眼將沈憶包圍淹沒。
趙川澤不用去想也知道沈憶最後的結局。
她的屍身會被這群餓瘋了一般的難民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