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渾身無毛的醜八怪,是個啥?”
“黃不溜秋的,是黃鼠狼……”
“胡說,明明是隻烏鴉。”
“……不不不,是一坨鳥屎!”
火鳳努力仰頭看了看那聲音的方向,只見頭頂亂七八糟的冒出十幾個頭顱。個個奇形怪狀,分明是那些陰陽穀的原住民。
火鳳懶得抬眼皮,琢磨道:奇怪,剛才火燒那麼大,這些妖怪是眼瞎還是膽肥?竟沒逃,還有這閒情逸致八卦?
有人拍著小心臟嗷嗷叫,“方才幸虧咱跑得快,不然這條小命得交代。”
“可不?要不是我法力高深躲得及時,被那地獄業火沾到一點兒,現在不死也殘咯。”
“兩位老兄可不知道,我手裡的這個法寶,可瞬間縮地千里,不管遇到什麼禍事,我定立刻桃之夭夭,不然我也沒命再回來……”說著就開始嚎喪,“可憐我那老太婆了,人沒了,沒了啊!”
……
火鳳掙扎了下,動了動一邊翅膀,沒有知覺,所幸放棄動彈,躺在坑底睡覺,耷拉著眼皮想一會兒,得出結論:陰陽穀位置特殊,若不是有些道行的妖怪,怕真是難以在這個藏龍臥虎的地界混下去。這些妖怪有個保命的法子,倒也不奇怪。
正當討論激烈,一道尖細的女聲忽然橫空壓倒眾人,“這野雞烤得皮焦肉嫩,金黃金黃的……能吃吧?”
這話一出,周圍就靜下去。
感情都是一群吃貨!
火鳳罵了一聲,終於抬起眼皮,心道:好個琵琶精,姑奶奶記住你了,等我傷好了,第一個就油炸了你!
安靜只持續了片刻,議論聲比剛才更高漲。
這時,遠處酒樓望臺上吃酒的食客中,有一人輕笑道,“這造型,這姿勢……甚妙。”
這話一出,聲音便如潮水般滾沸。那人又道,“煎煮油炸,清蒸活烹,哪一個吃法都有妙處。不過,在下要說一句公道話,尋常吃法用於尋常食材,對於烤鳳凰,需要用千年冰蓮熬製方能去其火性,不易傷身。”
“……”
安靜片刻,樓下一人忽拍掌道,“說得好,不過這千年冰蓮為天界之物,咱一介小妖,上哪兒去弄?”
另一人是個莽漢,撩起袖子大聲道,“依我看,奉講究,直接生吞活撕了它!”
火鳳像是睡夠了,抖一抖光溜溜的翅膀,抬起眼來,盯著要生吞了她的那人,眼裡的火能直接噴出來。
高樓上的人忽然起身,一襲白衣掃過眉尖,一縷清香襲上鼻稍,火鳳只來得及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身子已經被提在了空中。
冷風刺骨,她欲掙扎。
仰頭但見一雙笑盈盈的眼眸,明亮如星,她在這目光裡看見灰溜溜的自己,只額頭上翹著一根可憐兮兮的紅毛,她呆了呆,下一瞬就垂下頭,不敢再看那人一眼。
“知道自己闖了禍,抬不起頭了?”
長琴淡淡的笑聲隨風落在頭上,她把頭垂的更低了。
“你有一顆至純至善的心,卻生了過於張揚的個性,不怕天不怕地,連你父君的話也不放在眼裡,如今落得這般,得了教訓,也好。”
一番數落,不輕不重。
火鳳垂著頭,一個字也不吭聲。
“因你是天界唯一的公主,身份貴重,天帝又素來寵你,你便不知分寸,幾次三番惹事,過去闖的禍可大可小,也就罷了,可是這次,你私入地府,行的是盜竊事,盜的偏又是天行策,現在更是用自己半數仙元引出九層地獄業火,傷了三千鬼兵鬼將,這結的不是你一個人的樑子,而是打破了天界和冥界幾千年的和平,捆的是兩界無數生靈的命。”
火鳳只覺臉上燒的厲害,咬著舌頭,一個字也不肯說。
不知何時,身邊的風停了,清冷的雨淅瀝落下,他們停在一側輕舟上,火鳳偏頭,重山攜綠,染了半湖煙雨。
長琴見她沉默,嘆了一聲,心知她那咬死不肯低頭的性子。展開袖袍,將火鳳掩住。
她頭上籠著一襲溫暖,宛若風雨聲停了,心也跟著靜了靜,才開口道,“我只是、好奇。”
五個字,她鼓足了勇氣。
長琴在舟頭站了半晌,氣憤早就被她從小到大的任性胡為磨得沒有了,抬手輕釦在她頭頂,大拇指壓一壓她的腦袋,輕柔的動作,沉重的彷彿千鈞。
他道,“順著冥河,一直往南,就可以離開陰陽穀,過奈何橋,進入人界,那時,孟章神尊和茵竹仙子會照顧你,直到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