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華旭從廚房裡出來,左手抓著根黃瓜,右手握著個黑漆漆的芋頭,對小竹道,“你想吃烤芋頭還是煙燻黃瓜?這兩樣你相公都很拿手。”
煙燻黃瓜是什麼菜?她可不想吃奇奇怪怪的東西。小竹的目光在芋頭和黃瓜間飄來飄去,停在芋頭上,“就它吧。”
華旭喜道,“娘子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來。”
又是片刻,廚房裡開始冒出青煙,這煙沒飄多久,華旭就舉著兩個黑漆漆的烤芋頭從廚房裡探出腦袋,小竹回頭一看,差點沒忍住笑——華旭臉上汙七八糟,衣袍一團黑,頭髮亂糟糟,像是剛從煤坑裡鑽出來。
華旭頂著兩個黑眼圈笑嘻嘻跑過來,獻寶似的將兩個芋頭舉到小竹面前,將其中一個芋頭細心刨了皮,放在唇邊吹一吹,掰開一小塊,送到小竹唇邊,“娘子,你嚐嚐香不香?”
小竹將芋頭吃進嘴裡,軟糯香甜的氣息溢滿口腔,胃中灼燒的感覺好了很多。華旭低頭再分開一小塊,放在唇邊吹一吹,遞到小竹唇邊,眼神溫柔,一臉滿足笑容。
不知是芋頭太香甜,還是此情此景觸碰到她內心最柔軟的一處,小竹嚼著嚼著,看著看著,心潮起伏,眼眶酸癢,眼角吧嗒掉下兩顆淚,在華旭怔愣的目光中,越來越多的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隨著心緒起伏翻滾,怎麼也止不住。
小竹“哇”一聲趴在桌上大哭起來。
長琴看傻了,這姑娘好端端抽什麼風,莫非那芋頭難吃成這般?
華旭將芋頭放下,起身將小竹擁進懷裡,輕輕揉著她的背,毫不介意小竹將眼淚鼻涕蹭在他的胸前。耐心的等待小竹哭聲漸止,他抬起小竹的下巴,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眼底有著不解和憂慮,“相公的芋頭烤得再好吃,娘子也不必這麼感動,這麼哭一場,可知我很心疼?”
小竹吸吸鼻子,啞著嗓子道,“我只是很羨慕你真正的妻子,要是我心愛之人也這麼待我,我願意吃一輩子芋頭。”
聞言,華旭手臂一顫,整個人僵住,他深吸很大一口氣,才竭力平靜開口,“娘子以後不可再說這種胡話。你就是我真正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華旭對天地起誓,此生只會對爻靈一個人好。我也希望,爻靈心裡也只有華旭一人。”
小竹怔怔望著他,華旭也垂眸望著她,目光堅定執著,內心裡純粹的情意毫無遮掩坦露在小竹眼前,這般赤誠真摯,讓她不忍說出刺痛他的真相。華旭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在他懷裡的,只是一個陌生的靈魂。真正的爻靈並未甦醒。
她感到一陣難過,眼眶又開始發癢發疼,一雙溫厚的手將她的臉頰托住,指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感受著他的溫度,看著他深情的眉眼,她心中的難受愈發明顯,可是,再難受,現實都無法逃避,她不想讓華旭沉溺在短暫的幸福幻想中,因為夢碎後,會更加痛苦。
過了很久,她還是做了決定,狠心推開他,退了兩步,小竹迎著他訝異的目光,抬頭道,“我最後說一次,我不是爻靈。你的妻子的確在這具身體裡,但此時此刻佔據這具身體的不是她,是我。”
華旭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仍是不肯相信,固執將她扯進懷裡,緊緊抱住,片刻都不想放開,小竹用力掙扎,踢他,咬他,打他,華旭都不肯放手。小竹累了,華旭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語氣裡全是受傷的模樣,“娘子,我知道你懷孕了,情緒不穩定,沒關係,我都理解,我會好好陪著你。”
小竹長嘆口氣,疲憊道,“華旭,我明白你的感受。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這種心情就像吞下一顆黃蓮,心裡很苦,嘴裡卻說不出。我心裡也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可是他不喜歡我。他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對我的照顧,都是因為我像他很在乎的一位故人。我有時候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夠成熟,不夠美麗,不夠溫柔,他才會始終把我當成一個孩子,始終不回應我的心意。”
華旭雙手捧著她的臉,心痛的眼神望進她的心裡,聲音聽起來彷彿破碎的玻璃,滿是扎人的痛楚,“爻靈,你在說什麼,我......我一句都聽不懂。”
小竹無力地笑了笑,搖頭道,“華旭,你懂的,你只是不願承認,不願承認,我不是爻靈,不是你愛的女子。”
華旭重新將她抱緊,胳膊用力將她圈住,身體微微顫抖,害怕她下一刻就會從身邊消失。華旭哽咽道,“不,你是爻靈,你是我的妻子。”
小竹苦笑道,“你那麼愛爻靈,怎會分辨不出她的靈魂,她的氣息,她的笑容......你分明一開始就很清楚我不是爻靈,可是你不願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