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畔,手腕憑空一抓,抓出兩副碗筷,其中一副擺好,另一副放在自己面前,開始有滋有味吃起了燒雞,似是覺得不過癮,再憑空抓出一壺酒,吃一口燒雞喝一口小酒,美滋滋的樣子看得池子裡的白鯤牙癢。白鯤眼巴巴地望著,它最喜歡的就是啃爻靈偶爾扔下來的雞爪子雞翅膀,眼見她一手雞爪一手雞翅膀啃得歡暢,它卻只能看著,這對它來說簡直是種酷刑。白鯤在水裡磨牙,咽口水。
終於,在爻靈向剩下的雞翅膀雞爪伸出魔爪時,忽聽嘩啦一陣水聲,岸邊驀地出現一個清瘦男子,白衣雅冠,面容俊美,他身上沒有一滴水珠,一身優雅氣澤穿透濃郁花香朝她湧來,讓她忍不住頓住,看一眼自己油汪汪的雙手,不禁臉紅了一紅,此番吃相,實屬與自己高貴的掌燈女史身份違和。她悄然放下爪子,悄然在衣裙上蹭乾淨油汙,悄然抬首,對著那男子笑了一笑,“來,一起吃燒雞......”
話音未落,那男子已經在身側坐下,已經端起碗筷,無聲夾起一塊雞翅膀,無聲放入了口中,慢慢啃起來。
爻靈,“......”
她只好坐下,雙手撐著膝蓋,託著臉頰,儘量不打擾那條魚啃雞翅膀。看著看著,她不禁感到慚愧,與他優雅卓然的吃相比起來,她剛才就是惡鬼附了身。眼前這人,哪裡是啃雞翅膀,分明是在品茶,細嚼慢嚥,優雅從容,嘴角一點油汙都沒沾上,咀嚼時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她覺得,看他吃飯比自己吃飯還要飽腹。
那人放下碗筷,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白色錦帕,拭了拭嘴角,然後優雅的將帕子疊成整齊的一小塊,揣進袖子裡。
爻靈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心說,這還是往日翻著肚皮睡大覺的魚嗎?還是剛才在水裡對她惡作劇的魚嗎?她養了五百年的魚,怎麼會是這麼一條表裡不一的魚?
“看夠了?”那人抬眸看向她。
這時,她才看清楚這人的眼睛,在身側長明燈硃紅的光芒下,這人的眼瞳雖看起來很有神,但裡面毫無溫度,垂眼時,眼底百無聊賴的情緒很是明顯。
“看夠了,我要回去睡覺。”說著,他站起身,往池邊走。
爻靈及時回過神,“喂,等一下。”
他站住,並未回頭,骨子裡透著不耐煩。
爻靈咬了下唇,心道,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一條性子古怪的臭魚。
見她不說話,那人抬腿往池子裡邁,沒一點吃人嘴短的自覺,爻靈道,“你吃完就走,沒人告訴你做人要禮貌嗎?”
一陣風起,撩起那人墨色長髮,清雅氣澤撲鼻而至,爻靈抽抽鼻子,好香。再抬眼,人已掠至眼前,爻靈嚇了一跳,卻聽一道朗潤的聲音響在耳邊,“什麼是禮貌?”
爻靈覺得自己天靈蓋一陣嗡嗡響,他居然問自己什麼是禮貌?這一定是挑釁!
她不客氣道,“禮貌就是戲耍別人前要考慮別人的感受,吃完別人贈送的東西要說謝謝,對待別人的態度要溫和有禮而不是高高在上。”
那人居高臨下看她片刻,然後袖子一揮,將地上的狼藉都收拾乾淨,對她道,“謝謝,現在我可以走了嗎。”不是詢問的語氣。
爻靈要被他冷漠的語氣和不耐的神色給惹怒了,忍了忍,道,“你若是誠心要謝謝我,就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人道,“華旭。”
爻靈終於笑了一下,“我叫爻靈。”
那人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爻靈道,“你家就在旁邊,你幹嘛這麼急著回去?”
華旭疑惑道,“我不回去,留下來做什麼?”
“陪我說說話啊,”爻靈對他微微一笑,“反正偌大的宮殿裡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不如我們互相做個伴?”
“我不需要伴。”
見他又要走,爻靈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需要!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話,我一個人,很孤獨,很害怕......”爻靈垂下眼瞼,語氣逐漸微弱下來,有落寞孤寂之感。
這次,華旭沉默了片刻,他生在北淵深海,從小除了父母,身邊沒有一個玩伴,他自小就習慣了孤獨,便也不需要害怕孤獨。
他看著眼前女子眉目間隱藏不住的憂傷,心裡第一次思考這兩個問題——孤獨真的可怕嗎,為何兩個人作伴就不會害怕孤獨?
最終,他道,“好。”
重新在蓮池畔坐下,他問,“你為什麼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裡?”
爻靈給他添上一杯酒,“西王母有事下界,我須得替她照料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