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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兒妝 (八十七)

這次林小竹反應比較快,對魏然道,“火鳳被那人帶走,我們快追上去!”

說著就火急火燎轉頭去拉魏然的胳膊,沒拉動,魏然用另一隻手輕輕拍她的手背,輕聲道,“不必跟過去。”

見林小竹仍惶惑的盯著自己,他微嘆氣,提醒道,“這是火鳳的記憶,她不會遇到危險。”

林小竹才喘口氣,鬆開手,順著魏然的目光看向血月光輝下一個小小的白點,道,“剛才急掠過去的人是誰,你有看清嗎?”

魏然收回目光,兩排眼睫微閃,“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沉默著。

不見紅霞飛雲,金鴉西垂,卻見天邊隆隆幾聲雷響,大雨傾落,岸旁古樹高枝簌簌搖響,手掌寬的古桐葉被風吹落枝頭,抑或被滂沱大雨壓斷了腰。

魏然說的“一會兒就知道”,的確沒有太久。

這場雨持續也沒多久,雨停風消時,那個白衣人踩著一把古琴,自血月當空處飄飄而來,白衣霜雪,墨髮垂雲。

那人行近,林小竹差點喊出來,“長琴!”

來人自是太子長琴。

他踩在腳下當做“御劍”使用的,是他一貫不離身的古琴。琴尾微焦,琴身墨色幽藍,琴絃白壁晶瑩。她忘了這把看起來低調古樸的琴有什麼名字,前世的記憶裡,似乎孟章神尊並未提起過。

來人將古琴懷抱手中,看見兩個打扮奇特,方才就在此刻還在的人,頗有些愣住。目光先是落在魏然臉上,片刻後又移到林小竹的臉上,他的神色微愕,目光有些茫然,似是不知這兩人為何莫名熟悉。

不過,當他再次將目光凝在魏然面上,眼中的茫然一掃而空,他道,“孟章兄,你此刻該在上清殿內閉關,怎會出現在此……你這身打扮……”頓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看一眼他那身黑衣白褲的現代裝束,苦惱而不解的道,“不像是你平日的風格。”

魏然笑一笑,“我下凡間辦點事,見當地男子大多穿這個,頗時髦,便一時興起穿了來。”

長琴聽得直蹙眉,“你真的是孟章?”

魏然道,“自然。”

見長琴半信半疑的審視自己,他搖了搖頭,唸了一個口訣,忽然間,白衣黑褲變成一身青色道袍,在長琴和林小竹錯愕的目光中,他仙氣飄飄,氣質卓然的展顏一笑,道,“既然長琴兄看不習慣這身裝扮,那我還是換回來吧。”

長琴欲言又止,終究什麼也沒說,又將目光偏向一旁的林小竹,這孩子他之前見過幾面,聽孟章說是玉山腳下撿回來的一株靈竹,經五百年修成女體,可之前他見過的茵竹蹁躚娉婷,靈氣逼人,和今日這個打扮怪異,蓬頭垢面又瘦小可憐的孩子判若兩人。

他心下暗暗生疑,面上卻從容道,“茵竹也在這裡?”

林小竹還在發呆,就聽魏然道,“這個徒弟常年待在天界,怕久了不知人間疾苦,修為難以長進,我便帶她出來歷練一番。”

長琴聽罷,並未多話,只對面前這個“孟章”點點頭,似乎不願多寒暄耗費時間。

他朝蝻痂血湖走去,一步一步,步履深深淺淺,有些提不起來的沉重。

魏然轉身看著他的背影,沉默的站著。

林小竹見長琴走進血湖,赤紅烈焰般的鮮血浸沒他的腰間,他仍在朝裡面深入。

“他何時要幹什麼呀?”

“怕是……”魏然輕聲道,“血湖最深處有一千餘仗,裡面浸滿了萬鬼魂魄,血水飽含怨力,若非意志堅定,仙力雄渾的上仙,一踏入其中就會立刻被萬鬼撕碎,生不如死。就算是長琴這樣的上仙,雖不至傷及性命,每走一步,每深一寸,體膚都會遭受萬蟻鑽心之苦,一旦承受不了痛苦倒下去,就……”

魏然眸色深濃,看著自己唯一的好友,後面的話,說不下去。

就會怎樣?

……會被埋葬在血湖之下,仙力,身軀,骨血,供湖裡的冤魂厲鬼享用。

猿啼聲聲,古桐簌簌。蝻痂血湖被一輪血月籠罩,血氣蒸騰,詭譎恐悚。

長琴走到一半,忽然頓住,隱忍著將後背繃直,久久不曾動彈,似是極度痛苦的樣子。

寬大的衣袖此刻被湖水浸溼,服帖在雙臂上,從她站立的角度,能看到他竭力隱忍時微微顫抖的手臂,忍不住替他捏把汗。

魏然,“……”

他閉上眼,能想象蹚在宛如岩漿般滾烈,硫酸般蝕骨的湖水裡,到底有多痛。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