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顫抖,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這小仙童右眼烏青,臉頰腫起,上身穿的青衣破碎不堪,後背露出的肌膚張著數十道猙獰的口子,血水外溢,鞭痕銳利,直往皮肉裡鑽。
不用想,小小一孩子受了這般酷厲鞭笞,命去了半條,痛意一定遍及肺腑。
他生生咬著唇,唇上血珠滾落,他並不在意,只皺著眉抵抗想要痛呼的本能。
獨自躲在樹蔭後,安靜舔舐傷痛,不哭,不叫,縮著身,不想被人看見滿身髒汙,用沉默做掩護的盾,拼了命的拾起滿地破碎的尊嚴。
那句堵在她喉嚨裡的奚落的話,被她咬牙嚥進肚子裡,提步緩慢走過去,怕驚擾他似的,吞了口吐沫,壓著聲道,“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那孩子猛的抬起頭來,一雙眼微凝,稍稍一怔,就看向火鳳身後,咬緊唇,重新低下頭,沒理會她的話。
火鳳詫異他的反應,正要開口詢問,肩上忽然被人輕輕一拍,她立刻扭過臉,卻見太子長琴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目光籠在樹影裡,輪廓分明稚嫩,氣度卻老成。
他輕輕在她耳邊道,“你的禁閉呢?還沒踏進禁閉室就撂倒天兵跑了出來吧?就不怕天帝再發脾氣?”
火鳳翻起白眼,沒好氣道,“我不就是拔光了瑤池裡的荷花嘛,父君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罰我禁閉,分明是小題大做,故意不給我面子呢,哼,我偏要跑出來,氣一氣他……”
“你拔的可是千年開一次花的聖蓮,是諸仙家瑤池盛會賞花的主角,就這麼扒乾淨了,天帝不罰你罰誰?”
這話剛說完,那小仙童就抬起頭來,桃花眼裡露出探詢,“我師父也去參加瑤池盛會了,我在這兒等了他好久,他怎麼還沒出來?你們有看見他嗎?”
長琴一愣,還沒開口,火鳳就一改霸道女王的路線,對著孟章溫聲細語道,“水神剛才中途離席了,好像……好像是被父君叫去不周山腳了。”
孟章不顧身上的傷,直起身來時,卻是因為疼痛嘶了口氣,皺著眉頭道,“師父他去不周山做什麼?”
火鳳被他的神色驚得呆了呆,反應過來後叉著腰霸道吼了一聲,“你這麼嚴肅做什麼?我父君派他去不周山,肯定是有任務唄!”
“什麼任務?”
火鳳不答,眼一眯,反問道,“你這麼著急找你師父做什麼?”
孟章蹙著眉,冷靜下來,半晌才開口,“我找他有事。”
火鳳打量著他,忽然眉毛一挑,抱臂道,“能有什麼事,不會是去告狀吧?”
“……”他抿著唇,垂下眼。
“瞧你這點出息?”
火鳳輕斥,見他擰著眉不說話,表情倔強,於是放緩了語氣。
“水神奉我父君之命,去不周山腳取一株並蒂靈竹,這會兒早就走遠了,你追不上他的。你要是有委屈要訴,就跟我說吧,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會替你好好報仇雪恨的。來,告訴我,是誰打得你這滿身傷的?”
她語氣雖傲慢,言辭卻沒有往日那麼飛揚跋扈,甚至算得上頗有耐心,態度也真。
至少對受盡委屈和欺辱的小仙童而言,火鳳可比那些只會欺負他的人好說話多了,他也信火鳳是真的想為他教訓那些壞人。
於是,他點了點頭,將剛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罷,火鳳心頭火盛,立刻就撂袖子去找那些恃強凌弱的混蛋算賬。
拐進蟠桃林旁邊的小花園,火鳳一眼就看見那些仙童正圍在一起拔一隻仙鶴的毛。
仙鶴撲稜翅膀徒勞叫喚著,脖子高高揚起想要逃脫,卻被一隻腳狠狠踩進泥裡,身子抽搐。
火鳳回頭看一眼孟章,見他盯著那些孩子,眼中是壓抑的怒意,拍拍他的肩,“看我的!”
說著,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在手中掂了掂,猛地朝踩仙鶴的孩子砸過去。
“哎喲”,那孩子捂著後腦勺轉過頭張望,“是哪個不長眼的砸我!”
孩子們噤聲,紛紛回過頭來。
仙鶴哀哀叫著飛遠了。
火鳳打眼一瞧,就知道她砸對人了,揚起下巴,高傲的拿眼睨著他,也不說話,氣勢捏得十足霸氣。
那當先的少年穿一身錦衣華服,是個出身良好的高壯少年,可惜長的不太行,吊梢眼,厚嘴唇,一副目中無人的蠢樣,也不知是哪家仙官教出來的傻兒子。
那少年看見火鳳,知道她是九公主,小霸王的氣焰頓時滅了半截,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