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擺設還是上次他們一起在山海夢境中看到的那樣。
這裡經歷過一場獸群的爭鬥,已經破爛不堪,連一張完好的椅子都沒有。
魏然將她抱到窗前,讓她坐在窗臺上,半靠著窗,自己站在她面前,仔細檢查她的手臂,半隻手臂已經青紫腫脹。
“左臂骨折,手腕淤血堵塞,”魏然輕輕觸碰她的傷處,對她道,“你是被魔靈傷的,煞氣入體,若要治傷,必須先將煞氣清除出體內。”
小竹咬著下唇,沒吭聲。
魏然開始施法,靈力匯入受傷處,灼燒熱辣的感覺漸漸變得清晰,她蹙起了眉。
他抬起眸,輕聲道,“若是痛,就別忍著。”
“我不痛。”她的嘴唇被咬得發白,還說不痛。
魏然看了一眼,沒說話,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治好手腕,他又替她醫治其他各處的傷口。
兩人都沉默的沒有說話。
屋外的大雨似乎永不會停歇,淅淅瀝瀝敲打著屋頂。
樹林裡的獍群停止了騷動,整個世界安靜得只能聽到雨聲。
到了傍晚,紅色逐漸褪去,天空開始變得暗沉,晝夜交替恢復了正常。
小竹的身體終於痊癒,從窗臺上跳了下去,剛落地,卻見魏然的身子突然一個搖晃,就要往後倒去,小竹慌亂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腰,往自己懷中帶。
魏然此刻因太過乏力,虛弱地站立不穩,整副高大的身軀全都壓在小竹身上。
小竹支撐了一會兒就撐不住,身子往後倒,兩人抱在一起踉蹌了幾步,就一起靠在了窗臺上。
小竹半個身子被他壓得探出了窗外,僵硬著脖子,難受得無法動彈。
她抬起頭,與他眼對著眼,鼻對著鼻,呼吸纏著呼吸,他亦靜靜望著她的眼。
捱得這般近,近到一張口,就能碰到彼此的唇。
怕她摔倒,一隻手託著她的頭,一隻手摟住她的腰,身體與她緊貼。
空氣如同靜止,雨聲都褪去。
胸腔裡的心臟卻跳動得愈發強烈,他清晰感受到此刻身體的滾燙和僵硬,心中有一處在瘋狂叫囂著將她佔據,揉碎。理智卻讓他保持這樣親密的姿勢,沒有下一步舉動。
內心有多渴望,表現得就有多剋制,心中有多深愛,就有多害怕失去。
他久久凝望她,終於稍稍抬起頭,與她分開了些,可是下一刻,她猛地圈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了下去,唇齒相依,瘋狂撕咬。
這次,還是她主動。
可為何,她哭得如此傷心。
他嚐到了她的眼淚,微微發苦。閉上眼,這苦澀一直蔓延到了心底。心中某處,轟然崩塌。
他顫抖著,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捧著她的臉,反守為攻,窗外冷雨風急,他怕風雨令她感冒,抱起她離開了視窗。
垂眸看著她溼潤的眼睛,目光移到她微腫的唇上,下一刻,便將她小小的身子按進懷中,發了狠的親吻。
愛意洶湧,此時此刻,他就彷彿是荒漠中獨行多日的人,終於找到一片可以續命的清泉。
天徹底暗了下去,不知過去多久。
小竹靠在魏然的胸膛,眼中只看得到他,看了許久,她抬起手,摸著他的臉,溫柔說道,“魏然,我想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小竹,只要你想要的,上天入地,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我想要你的五十年……”
“五十年?”
“這五十年,我希望你一直在這兒陪著我,五十年後,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尊重你。”
“小竹,你要知道,這裡並非真實的世界,這裡是萬魔之源,魔障橫生,萬魔誕生之地……我們如何在這樣的地方廝守五十年?”
“我知道這裡兇險,也知道這裡不適合生活,可是我管不了那麼多,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有你陪著我,不論是萬魔之源,還是九幽地獄,對我來說,都堪比桃源仙境。”
看見她眼中的堅決和懇求,魏然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他何嘗不想與她廝守一生,就此終老?
可是一想到今後前途未卜,生死未知,他便難以順從自己的心意。
思索良久,他做了決定,與其現在答應她的請求,不如與她說清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待一切都塵埃落定,他若還活著,她若還想和他在一起,他便與她成親,相守一世。那樣,總好過現在自欺欺人的耽溺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