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詩,沒有署名。
但她知道,這是華旭的手筆,也只有他,才能將滿腔深情訴諸紙上。
魏然忽然抬頭看向她,默了片刻,道,“我們不能改變他們既定的結局,但或許能夠讓他們的一息一魄有個更好的歸宿......”
小竹忍不住激動,卻沒有打斷魏然的話。
魏然道,“這畫上有華旭的血跡,上面殘留著他的另外一絲氣息,遲遲不肯消散,想必是放不下爻靈和孩子。我們可將他留在深海的氣息尋回,同爻靈那縷魂魄一起注入畫中,同時借山海經三千浮屠夢的夢境之力,為他們重塑一個夢境。”
“這樣他們就能有幸福的結局了嗎?”
“這個結局是假的,是一個美麗的幻夢,”魏然望著對面的女孩,那張臉天真而懵懂,此刻,眼中是一片喜悅,安靜片刻,他嘆道,“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永遠停留在最美的時刻,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第二日,魏然從冰封千里的北淵帶回了華旭和爻靈的一息一魄,催動三千夢境之力,將這一息一魄注入畫卷中。
畫面中相互依偎的兩個人頓時有了生命,青衣男子感受到身邊的白衣女子將紅唇湊過來想要偷親自己,勾唇一笑,抬臂將女子攬得更緊,低頭用力吻住她,兩人視線相對,目光膠著,忘我的親吻,完全忘記這樣放蕩的舉動會引來路人的圍觀。
很久之後,男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臉頰嫣紅的女子往人群裡走去,煙火凡塵,明燈不熄,從此天高地闊,永世不離,果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將畫卷收回匣中,魏然起身道,“這回滿意了?”
“雖然是幻境,只要身在夢中的人滿意,我就滿意。你有這樣的法子,為什麼不讓茵竹和孟章也......”
魏然看過來的眼神靜得可怕,小竹自覺地閉上嘴。
他道,“以後不可再胡說。”
“......”
魏然再次催動夢境,通道開啟,他拉著林小竹的手走向夢外。
靈山上陽宮,千步階上,此刻正緩慢行來兩個人,一人身著黑袍,一人身著紅袍,正是溟幽和高尋。
無情殿內,太子長琴盤膝而坐,膝上是焦尾古琴,在他正前方,立著一臉不耐煩的相童,此刻正聽從西王母的命令,分離出體內小白鯤的元神。
小小的元神在無形的圓形結界中游來游去,潔白的身子上有一道巴掌寬的傷痕,傷痕上溢位絲絲縷縷的魔氣,正在蠶食著小白鯤的元神。
魏然和小竹從夢境中走出,落在了長琴身側。魏然對長琴微微點了下頭,長琴會意,開始彈奏“往生”,在悠揚的旋律中,小白鯤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邊發出嬰兒一般的啼哭邊用身子衝撞結界。
小竹心都揪了起來,“他這是怎麼了?”
魏然道,“長琴正在抽出他體內的魔氣,修復元神,但這些魔氣附在他元神中太久,深入經脈,要抽出來,得經歷一番剔骨之痛。”
剔骨之痛魏然太熟悉,連他都難以承受,何況是一個幼小的孩子?但這是華旭和爻靈的孩子,將來絕非池中之物,這樣的疼痛他一定能夠承受下來。
過了很久,琴音終於停止,小白鯤元神上的魔氣也被全部清除,此刻正飄蕩在大殿上空,長琴看了一眼魏然,“交給你了。”
魏然立即出手,將那團黑色魔氣收攏在掌心,正要施法封印,卻見一個黑影以閃電的速度衝了過來,從他手中奪走那團魔氣。
“不好,攔住他!”
琴音再次響起,卻不像剛才那麼悠揚婉約,此刻像鋒利的刀刃,急促高亢,迅速攔住那黑影的去路。
面對緊逼而上的魏然,黑影的真面目很快露了出來,是溟幽。
長琴道,“堂堂鬼王,除了背後偷襲這招就不會玩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