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做,”風臨眸色微冷,“我當日入魔,與義父決裂,這出戏已經騙過了魔尊,好不容易取得了他的信任,就必須要一直演下去,絕不能出半點岔子。否則我一旦被識破,剛才的話就白說了。救出義父之事,我只能讓你替我做,並且此事絕不能讓高尋那小子知道。”
良久,溟幽才緩緩摸一把山羊鬍,“你方才有一句話倒是深得我心,我要的不是一個死氣沉沉一無所有的世界……這六界盡毀,我要來何用?但有一事,我若背叛魔尊,他追究起來,我該如何?”
風臨思索一瞬,道,“你不必擔心,魔尊生性狂妄自大,若你告訴他,義父他們已經死於萬魔窟,神魂俱滅,他不會親自去檢視的。而且這個謊言只需騙他一時,距離神魔大戰不過三五日,待到那時,就算他知道了又何妨。”
溟幽思慮片刻,道,“勝負成敗,便看你是否能及時偷出四樣至寶,”他略微停頓,“或者說,三樣。”
風臨抬起眸,略有不解。
只見溟幽已經取出了《天行策》,催動法力,開啟上古封印,不一會兒,魏然四人被一團護體光壁包圍著,緩緩從洞窟中升起。
風臨眼睛亮起,施法將他們轉移到萬魔之源外安全的地方。
溟幽收起《天行策》,封頁合上,落到他的右手,然後,他伸出左手,劃破手腕,獻血流出,變成一本一模一樣的《天行策》,靜靜躺在他的左手上。
他將右手上真正的《天行策》交給風臨,垂眸看著左手上那本假的上古禁書,道,“此書是我的血液所化,只要魔尊不起用它,就不會發現它是假的。”
風臨接過《天行策》,看向溟幽,欲言又止,以前,他覺得這人又狡詐又奸猾,甚至有時還很殘忍,陰險。現在卻又些看不透他了。
這個人,永遠藏在一團黑霧中。
人間,黎南縣城。
她睜開眼,溟幽恰好轉過身,日光從窗外照進,灑落他半身,一雙眸子如漆黑夜空,望見她的一瞬,乍然亮起繁星。
她張了張嘴,這一覺睡得似乎很長,她記不起來自己是何時睡下的,也記不起今天是什麼日子。眼中漸漸現出茫然。
溟幽一改從前半老的容顏,舍了昔日愛惜的山羊鬍,膚色白皙,年輕俊秀,執一把山水摺扇,在身前輕輕一搖,讀書人文雅的氣質纖毫畢現。
他的容貌氣質,在她眼中向來是無可挑剔的。見他對自己微微一笑,臉上不由自主浮現一抹嬌羞的紅暈。
她低眉一笑,“清悒,你何時來的,怎的也不叫醒我?”
溟幽端起桌上的一個小碟子,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他現在是顧清悒,一個以賣字為生,夢想高中狀元,三媒六聘娶她入門的普通男子。
短短几步,他卻覺得,耗盡了一生。
“阿湄,我昨日的字賣的很好,得了些銀錢,給你買了最愛的鮮花餅,你嚐嚐?”
他拿起一塊鮮花餅,遞到她眼前。沈湄看一眼他手中顏色漂亮的餅子,淡淡的香氣縈繞鼻尖,眼中茫然的情緒很快就被欣悅取代。
她歪頭,輕輕咬下一口,入口的香甜融化在舌尖。
明明很開心,可還是忍不住抬起眸對他嗔笑道,“清悒,你父母早亡,自己的生活尚且艱難,以後,不可再為我破費了。”
顧清悒坐在她身側,眉宇微垂,聲音帶著笑意,“阿湄,你開心嗎?”
“開心。”
他出眸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片刻後道,“阿湄,我們青梅竹馬長大,自小,我就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她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麼問,卻也沒多想,老實的點了下頭。說話間,臉頰已經熱了起來。
顧清悒抬手拂開她額間碎髮,認認真真盯著她因害羞而垂下的眼。
“阿湄,我們成親,好嗎?”
她張開嘴,好半晌,才驚道,“為何這麼著急?你不是說過,要騎著狀元郎的駿馬,帶著八抬大轎來娶我麼?”
他沉默一瞬,垂下眼,輕聲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你就不遠嫁給我嗎?”
沈湄聽著他的語氣,莫名覺得這話分外感傷,她連忙搖了搖手,“清悒,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啊。”
他抬起頭,靜靜看著她。
她想了想,道,“我一點兒都不嫌棄你,我也願意嫁給你,只是,事情太突然,我有些意外……清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