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巨響橫空劈開夜色,觸目驚心的閃電游龍般劃過醫院房頂,在這刺眼的亮光中,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雲層中露出來,周身透出陰沉的氣息。
影子長久的盯著醫院一扇黯淡的窗戶,抬手摸一把垂到胸前的山羊鬍,露出一種捉摸不透的古怪眼神。
縹緲的琴音不知從何處飄來,攝人心魄,側耳聽了一會兒琴音,那個黑色影子盯著虛空處,極輕的哼一聲,悄然隱沒。
彷彿受到琴聲的蠱惑,醫院裡那間暗淡的房間內,林小竹睜開了眼睛,眼珠子迷茫的轉動幾下,又不勝疲倦的重新闔上。
身下晃晃悠悠……
她詫異地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她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停屍房的床上,而是睡在一艘小船中。
受驚似的跳了起來,差點被搖晃的木船甩下河,她爬起身子小心的探出個腦袋往下看。
船下看不見流水,重重黑霧好像一層層黑色的紗簾,擋住她的視線,只覺得看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子,張開手掌,黑霧從指縫中穿過,明明感覺不到風,髮絲和裙角卻在輕輕飄動。
這裡的環境看起來很熟悉,冥河,奈何橋,橋上的孟婆,賣力驅趕遊魂的鬼差,還有那位掌管冥界八十一殿的鬼王……
她記得,自己曾經來過這裡,為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她趴在船頭忐忑的思索船的去向,忽然被遠處突然出現的一片紅光吸引,尋跡看去,竟是一片盛開得妖異的彼岸花海。
這種極盡魅惑的花朵,只會盛開在冥河邊。
不知過去多久,眼前的濃霧開始消散,忽覺一種熟悉的氣息靠近,她下意識回頭。
是他……
想叫他的名字,一開口,卻堵在了喉間,眼淚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滑落。
乍然見到那個人,心裡複雜的情緒如同累積了許久的洪水一下子決堤。
她沒有想到,曾經怎麼等也等不來,見一面都是奢望的人,卻在此刻見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看不見她。
手裡撐一把不見傘面的骨傘。
青衣白冠,長袍曳地,一步一步,緩緩朝前走去。
他要去哪裡?
她看見,他執傘的那隻手沾滿了鮮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每走一步,腳下就會多出一具白骨。
回頭看去,那條他走過的路,竟全是白骨堆砌,鮮血鋪成,一眼不見盡頭。
他站在花海中央,望著頭頂漆黑的濃霧,那裡什麼都沒有,他卻看了很久,伸出手,指尖微曲,想要觸碰什麼,卻也什麼都沒有。
烏髮披散,青袍飄蕩,身影落拓,滿身寂寥。
突然,他回頭看過來,似乎感應到她在身後,撐傘的手動了一下。
額心的水紋印記鮮紅欲滴,如這開遍地獄的紅花,妖豔悽迷。
他的膚色蒼白,唇上沒有血色,一雙桃花眼裡早已沒有瀲灩的桃花色,眸中是濃厚的蕭瑟。
她的心抽了一下,覺得難以呼吸。
“小竹……”
淡淡的嘆息消散在濃霧中。
他每日都會來到冥河之畔,撐一把沒有傘面的骨傘,靜默在花海中。
雖然是寄居在地府的墮神,可大小鬼差都不敢招惹他,連鬼王也要禮讓三分,還特地讓人在冥河之畔給他修建一座不亞於玉清宮的華麗宮殿。
所有鬼魂都知道他在等一個人,他等的那個人永遠不會來,只有他自己,日復一日的等,年復一年的盼。
“她不會來的。”
一白髮老者站在他的身側,摸一把山羊鬍,慈眉斂目的笑望著他。
“這話你說過很多次,溟幽。”
“兩千年了,還不放棄嗎?”
他含笑反問,“你呢,你肯放棄嗎?”
“我自是不肯的……”
他笑道,“既如此,何必問我。”
“罷了,”老者悠悠嘆息,“時候已到,我該告訴你一件事。”
他回頭,看向溟幽,不明他何意。
“她還剩一魄,不過,殘缺的魂魄無法轉世,所以她不會來冥界的。”
他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半晌,才顫抖著艱難地說,“她,在哪裡?”
“當年七星耀聚之時,她強行開啟《天行策?中的乾坤大陣,雖如願開花,奈何法力不夠,不僅禍及三界,還將時空撕開一個裂口,險些將她吞噬,好在你及時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