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住亞伯的其中一個建築物是酒館,而他恰巧走到了一扇上鎖的窗戶前。
“很久以前,這片土地屬於神族,也就是歷史學者口中的魔族。”
吟遊詩人在說故事,亞伯把耳朵貼上牆壁。
“他們信仰伊利西姆(極樂世界,Elysium)的死神,騎著鬼龍和三頭犬的軍團戰無不勝,征服了世界已知土地的四分之三,好鬥的矮人族難得服輸,遷移至牙瑪蘭大陸的阿拉斯卡平原,傲慢的精靈和智慧的巨龍畏懼地躲入洛特阿大陸隱居。”
“人族,曾經是魔族的奴隸,沒有神明的眷顧,他們無法修煉超凡力量,被歸為下等種族,買賣的價格有時不如一頭牛來得貴。這段暗無天日的歲月在人族編年史上被稱作【黑暗紀元】。”
“直到一位眉間有新月圖案的存在出現在弱小的人族面前,那是最初的神使——新月先知,祂長著十二支潔白的翅膀,從月光中降落,賦予了人類開啟超凡之門的鑰匙,讓我們的先祖擁有與魔族一戰的實力。”
“無數的人族拿起兵刃,向曾經把他們當做牲口看待的魔族宣戰,士兵邊高喊著‘自由!’邊與敵人同歸於盡,鮮血染紅了歐瑪拉,前赴後繼的犧牲換來了一塊塊土地的解放。”
“這是逐光者的戰役,靠著木棍、鐵勺,甚至石頭,人類的祖先踏著親眷血淋淋的屍體,以雙手為後世開闢寬敞的道路。魔族從最初的漫不經心,到暴怒反擊,最後節節敗退。先知領導的人族所向披靡,打得魔族潰不成軍。”
“當然——當然,魔族霸佔世界資源長達千年,其他種族早對其心懷不滿,眼見人類點燃第一縷薪火,趁機一併加入。”
“那是個混亂的時代!神明彼此廝殺,種族陷入血戰,歷史文獻被銷燬、扭曲、丟失、隱瞞。我們無從考證到底發生了什麼,至少戰爭的結果是喜人的。被群起攻之的魔族經不起連綿戰役的損耗,離開了歐瑪拉大陸。”
“歷史學家把如今他們所棲息的地方叫做‘罪都’,又叫‘極北之地’,位於世界最北邊的盡頭。大戰後的兩方彈盡糧絕,為防止其他智慧種族虎視眈眈,魔族派出外交代表,忍氣吞聲地簽訂了《戰敗條約》,發誓給予人族永遠的自由。”
吟遊詩人頓了頓,聽故事的人迫不及待的發問。
“新月先知呢?他去哪裡了?”
“你們沒讀過《神典》麼?那《以利基聖經》、《天使讚美頌》或者《啟示錄》呢?”
“呃,我不識字。”
“新月先知犧牲自我,與魔主同歸於盡,其它神明聯手將死神封印於十六根奧緋斯爾神柱下。由於死神的墮落,祂的神格受到汙染,稱呼漸漸變成了‘惡魔’,其管理冥府的神職由不死族的神明接替——黑夜的提燈女神洛娜絲芙。”
“新月先知生前的偉大成就之一是天空之城的創造,代代由神使、神女與神子共同管理,他們是先知意志的傳承,世世代代地守護著人族;天空之城培育著神的代行者們,在塵世建立神殿,傳播教義。”
“故而神殿的祭壇上,十一月神的雕像圍成一個半圓形的祭壇,中間擺放新月先知的雕像。祂將‘真理’的意義賦予人類,驅散了愚昧與迷濛,讓我們借用月亮的靈性獲取‘超凡力量’。”
“也是祂帶領人類走出了【黑暗紀元】。故而後世把祂身死的那天定為【啟示紀元】元年,距今已有1198年,並每年在同一日慶祝【聖臨節】以紀念先知、和我們祖先對人族自由做出的偉大貢獻。”
“先生,你知道得真多!”
面對聽眾們的稱讚,吟遊詩人不以為意。
“哪怕智慧生物所有的文明史加起來,在傳說中的葉法蘭海面前僅是滄海一粟,更別提海底之城的亞琴忒利斯、似有若無的霧都弗洛薩、終結投影的生死魔谷、埋葬魔女的遺忘遺蹟——這個世界啊,是很寬廣的。”
沒錯,世界是很寬廣的。
我卻連牆壁的縫隙也走不出去。
難以抑制的淚水從亞伯的眼睛奪眶而出,明明逃離殺人如麻的乞丐和進退兩難的絕境都能冷靜沉著,此刻他卻為吟遊詩人所描繪的美好所哭泣。
鋪天蓋地的絕望從未如此清晰。
懷裡的嬰兒沉重地壓住手臂,亞伯無法避免地後悔起來。
為什麼我要救你?
為什麼……
我想看看外面的風景,我想踏上精彩的冒險!
我想他媽的見識一次羊皮紙上的魔法!
亞伯咬緊牙齒,死死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