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亞伯·蘭斯的名字出現在下城區大街小巷的交談中。
人們提到他的次數之頻繁、情緒之興奮、聲音之嘹亮,連最耳背的老婦都聽得不耐煩了。
大多數人沒有目睹橋上的決鬥,他們從目擊者嘴裡得到了形容詞,加上原本屬於托馬斯·奎因斯的勢力改變了行動方針,他們拼湊出亞伯的形象,添油加醋地讓這個形象逐漸真實。
一位冉冉升起的超凡力量者,一個新的下城區巨頭,以及一名心狠手辣的少年。
亞伯的名聲短時間內無人不知,主要是他殺死托馬斯的功績過於震撼,李伊雅同樣是新來的超凡力量者,卻鮮有人知,哪怕她是稀有的魔法學徒。
殺死成名的強者取而代之,遠比一步步打拼來得快速,人們以為亞伯故意為之,證明他是個不擇手段的傢伙。
打聽到亞伯住在火紋草酒館,好事者慕名而來,他們不敢造次,在視窗探頭探腦,或買一杯酒水坐在大廳,時不時看一眼二樓;一旦亞伯走下樓梯,馬上移開視線,暗中觀察。
每當看到他們,亞伯不止一次慶幸當初雷厲風行地收服了那群乞丐。
好奇是人的天性,可對陌生人生活的好奇十有八九帶著嫉妒,假如他無法反抗,這種好奇將迅速變成實質性的惡意。
扔下狗頭人忒亞,亞伯拼著最後一絲意志走回火紋草。
風鈴“叮鈴”一聲響起,他就不省人事了。
等他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天。
“啪、啪、啪。”
奇怪的敲擊聲傳來,記憶復甦,亞伯猛地打了個激靈,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四處摸索著【冰雪復仇者】。
“蘭斯老大,你可算醒了。”
尖銳的聲音響起,亞伯聞聲望去,綠面板的狗頭人坐在他的桌子上,短小的爪子拿著幾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紙,長著稀疏硬毛的尾巴無意識地拍擊著地板。
“……忒、忒亞?”亞伯努力念出她怪異的名字。
狗頭人咧嘴笑了:“時間掐得挺準,老大,我正準備跟你商量。”
“什麼?”
亞伯縮到床腳,這位牙瑪蘭來客明明是跟托馬斯齊名的超凡力量者,但她不僅在亞伯最虛弱的時候拉了他一把,此刻更是畢恭畢敬,彷彿天生的奴僕,沒有半點野心和侵略性。
他企圖從忒亞醜陋的大臉上看出端倪,可惜,狗頭人長得太奇怪了,亞伯無法區分她的表情所對應的情緒。
“蘭斯老大,蘭斯老大。”忒亞叫著發呆的亞伯,“你覺得該怎麼安排?”
亞伯愕然回神:“安排?”
“作為托馬斯·奎因斯的繼承人,下城區的黑幫老大。”忒亞不厭其煩地重複,“你有權繼承並處理他的財產和勢力。”
……黑幫。
亞伯差點再次暈過去,他這個除了坐過一次肉兔車偷渡到萊茵城,從小遵紀守法的良民居然跟黑幫扯上了關係!
靈光一閃,亞伯陷入沉思。
半晌,他吩咐狗頭人:“繼續說下去。”
“托馬斯每個月約有2金幣的稅後收入,其中包括……”
鬥氣初心者大多是小貴族或騎士,每月收入在30銀幣到2金幣左右,托馬斯等於無視了附加條件,一躍成為鬥氣初心者裡最富有的那一批。
如今他死了。
傳說,“萊茵城”的名字來自依蘭的傳統歌劇《萊茵的黃金》,講的是以前在布若塞爾宮深處住著有一條強大、邪惡又混沌的巨龍,只要殺死她就能得到埋葬的黃金。
托馬斯好比那條巨龍,亞伯得到了他的黃金。
等忒亞說完,亞伯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這樣不行。”
“你不妨具體一點,蘭斯老大。”
“首先,他們不能幹契約殺人、毆打、入室搶劫、綁架、勒索這種謀財害命勾當。”亞伯緩慢地說。
“好。其他的呢?”
“高利貸換成普通貸款,跟銀行差不多;保護費降低到每月20銅幣左右……”
平心而論,亞伯更想禁止這些行為,可正如托馬斯所說,下城區殘酷而黑暗,《依蘭法典》無法保護每個人的死活,他只能儘量杜絕喪心病狂的犯罪,沒法讓每位百姓立刻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
亞伯不認為他有資格和能力拯救這個社會;只要路過,他願意保護弱小,但他不會割下自己的肉分給他們。
給每一項活動設定了人性化的底線,亞伯艱難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