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輪火槍’，或者別的什麼，邱桑工廠原裝進口，蒙克蒂隊長送給我的。十分有趣，不是嗎？能否用它換取香腸的配方如何？”

火槍在長廊地面劃出一道直線，在克里羅傑身前一定距離停止。

“全自動化鍊金術。”克里羅傑終於有了點對話的興趣，“該技術的創造者曾路過我的城堡，划著船順流而下。我想他們向阿爾梅加拉內海去了。”

“創造者？不合適的稱呼，依蘭人掌握的技術落後幾十年了。”

“您是指邱桑王國？”

“王國？共和國！”蘇滄擺擺手，“其實這是個不錯的新型技術，但宮廷認為鍊金術為社會帶來惡劣的動盪。讓血脈不再獨佔資源，讓特權不再與生俱來。畢竟邱桑打了十年內戰，把王室從阿爾伯丁趕出去，建立了議會政府，著實給各路權貴嚇得不輕。”

“外界還發生了這樣瀆神的事，真是世風日下。”克里羅傑輕輕吸氣，“平民永遠不會懂得，‘國王’的職位神聖且不可侵犯，王權是至高無上的。”

領域愈發深邃濃密，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住蘇滄，吸血鬼緩慢而溫和地佈下陷阱，循序漸進地織網。

一旦蘇滄完全進入克里羅傑的領域，哪怕是空間魔法，也難以逃出生天。

對付空間魔法師，小心翼翼是必然的，克里羅傑並非多想跟蘇滄聊天——他不喜歡跟合不來的人應酬——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防止蘇滄注意到瀰漫的領域。

“由您定義瀆神，未免有點諷刺。”蘇滄無知無覺，“更可笑的是，您效忠的維洛亞親王是鍊金術的支持者。正因他失敗了，導致依蘭頒佈《玫瑰名單》，嗯……想必您跟保守派和革新派都合不來。”

“政壇離我很遠了。自從【葛漢特大屠殺】後，我意識到一切皆為泡影，唯有‘我’是真實。最初的我一心追求名望，渴望大眾的認同，現在只希望有兩三位知己，於那條獨屬於我的藝術博物館談笑風生。”

“啊，瘟疫。”蘇滄感慨道，“翻遍史書，我找不到準確的答案。依蘭人認為那是先知懲罰維洛亞·洛森堡研究鍊金術降下的災難，但區區一項世俗技術怎能影響超凡呢？百萬人死去，神殿無能為力，想必有‘神’參與。”

吟遊詩人用指腹敲打面具一角，發出有節奏的叩叩聲。

“您對此知道多少，米索洛西——午夜·迷迭香的眷屬？”

“轟！”

剎那間，血霧爆開，慾望之母的能量渾厚釋放，克里羅傑尖嘯一聲，飛舞著向蘇滄撲來，尖銳的牙齒清晰可見，胸口凸出的、流轉著猩紅光芒的血囊一呼一吸地跳動著。

精神力的視野中，城堡有限的地下室彷彿拉長成了無限的血紅色能量，河流般滾滾流淌，浪頭高高湧動，往蘇滄直撲而下。

然而，蘇滄依然渾不在意，一絲能量也不調動。

克里羅傑一頭霧水之際，忽然，劇烈的疼痛襲擊了他！

“啊啊啊啊啊！”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崩壞，好像有什麼東西清脆地裂了開來，旋即消失不見。

克里羅傑發出尖銳的慘叫，極度強烈的震動感在腦海深處響起，連他的靈魂也一起晃動得七葷八素，眩暈、噁心、疼痛等負面感情使他的動作猛地頓住，身軀掉落在地，【領域】崩碎，搖晃著向兩旁散開。

“咳咳、咳咳咳……”

克里羅傑劇烈地咳嗽著，血霧淡去，他勉強撐著上半身，不可置信地望著蘇滄，全身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白髮的吟遊詩人拍拍衣襬，【灰燼行者】將領域沾上的破壞效能量凝聚成一層灰塵般薄薄的軟殼，隨著手指的動作掉落在地，摔成了無數瓣四散的元素妖精。

“米索洛西沒跟您交代？身為【立法者】的眷屬，您該更關注家族內部的動向，防止一不小心，就違背了【家主】制定的律法。”

“呃——呃呃呃……”

克里羅傑的喉頭髮出“嗬嗬”的可怖之音，一雙滿是血絲的眸子瞪得滾圓，盯著蘇滄，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這位活了百年的藝術家，終於意識到了他的生命走向了盡頭。

荒唐又可悲的是，他全然不知原因。

“你是…誰……為什麼…不、不要殺我……”

他伸出手，漂亮的臉成了骷髏，面板皺巴巴地耷拉，比內海的魔鬼海妖更可怖，眼珠子蒼蠅似的凸著，牙齒變得長而鋒利，密密麻麻地從嘴巴里戳出，把上下嘴唇捅得稀爛，滴滴答答地流下腥臭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