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瑛耷拉著腦袋進了屋,正如鴛鴦說的,自己屋裡的丫鬟,除了派到城外的綺霰,都在這裡候著了,此時看到他也不敢上前伺候。
只看著他被鴛鴦拉著進了後堂,“老太太,寶二爺來了。”
穿過前廳,繞過屏風,後堂坐滿了人,後面也站滿了丫鬟媳婦嬤嬤。
老太太端端坐在榻上,拄著檀木手杖,表情肅穆,榻邊兩側坐著三春姐妹,黛玉寶釵五人。
黛玉看著他,眼神帶有一絲看好戲的模樣,賈瑛和她對視一眼,心中瞭然。
前面兩側李紈、鳳姐、秦可卿三個小媳婦站著伺候,看著賈瑛都是一臉笑意。
下首薛姨媽,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四個分坐兩排椅子上,邢夫人和尤氏只是微微笑,薛姨媽顯得笑容更燦爛一些,王夫人則還是一臉的寵溺。
賈瑛看到這個三堂會審樣式,立刻上前撲倒跪在老太太面前,“孫兒拜見老祖宗,回來遲了,讓老祖宗等的急了,請老祖宗恕罪,還望看在罪孫上有七十祖母,下有小侄兒尚在襁褓,還請老祖宗從輕發落。”
說完煞有其事的磕了三個頭,老太太瞬間繃不住臉了,屋裡眾人都捂嘴笑了起來,鳳姐在這裡常少顧及形象,直接前仰後合,隨後又故意裝作怒喝的樣子。
“大膽寶玉,還不快快交代,為何遲遲不歸,你可知老太太,太太在府裡都想念日盛,以致於茶飯不思,著實該打,還請老太太賜下檀木手杖,讓我重打他十棍殺威棒。”
鳳姐又一打混,捋了捋裙襬,朝著老太太單膝跪地,拱手下拜,學著戲文裡的包青天,要請出龍頭拐那般。
賈瑛也樂得配合,“孫兒知罪,孫兒知罪,十棍殺威棒,孫兒實在難以承受,五棍就好,還請老祖宗開恩。”
兩人這般配合演戲,老太太本來就是故意裝裝樣子,這會被他們兩個逗得樂不可支,一手指著他們連連點了起來。
“你們兩個猴頭,就會耍賴,既然寶玉自己說了五棍,那就罰他五棍,珠兒媳婦,你是他大嫂子,你來行刑。”
說完便將手裡的檀木杖遞了過去,李紈笑著躬身接過,“孫媳婦兒遵命。”
隨後便來到賈瑛身邊,朝他背後輕輕點了五下,又回到老太太邊上,雙手遞上手杖,“回老太太,行刑完畢。”
鴛鴦接過手杖,放回老太太手裡重新拄著,“既然行了刑,念你是初犯,暫且饒你一次,再有下次,定有重罰,快快起來。”
賈瑛順勢起身,拱手行禮,“孫兒謝老祖宗開恩,定當銘記在心,不會再犯。”
老太太仔細看了看賈瑛的樣子,“看看你這些日子在外頭,把自己弄的這麼髒,襲人,快帶寶玉去沐浴,換了衣服過來。”
賈瑛再拜,又朝老母親,薛姨媽,邢夫人,尤氏幾人拜了,最後偷摸給了黛玉一個眼神,便隨襲人出去了。
眾人目送賈瑛出去,老太太笑著對薛姨媽說道,“家裡頭雖有十幾個兒孫,但我最疼寶玉,他也最讓我操心,不像我這幾個孫女兒,個個讓我省心的,將來他還不知道需要我勞多少神呢。”
薛姨媽陪著笑,說道,“老太太自是有福氣的,膝下兒孫滿堂,又都極為孝順,只安心享福,哪有什麼操心的。”
“我聽說,寶玉現在已經被聖上賜了官身,將來自然大有出息,又何須老太太勞神。”
老太太擺了擺手,笑道,“也是聖上隆恩,又有祖宗榮耀,還有修儀的體面,這些也都不是他自己得來的,將來終究還得看他自己,我們如何不勞心勞神呢。”
老太太嘴上說的違心,但臉上卻是絲絲驕傲得色,薛姨媽也不得不繼續奉承找補。
堂內眾人陪著老太太說話消遣,賈瑛和襲人來到後院,幾個丫鬟已在浴桶倒好了熱水。
賈瑛這時注意到,好像多了個丫鬟,細細看了下,個頭年歲和襲人差不多,眉心有顆胭脂紅的痣記。
‘這是香菱?母親已經要過來了?’
心裡有了計較,卻又問道,“襲人,這是哪個,也是我屋裡的丫頭?”
襲人回道,“這是姨太太帶過來的丫頭,姨太太說她不詳,好像是打算要發賣了她,太太便說賣了她,還不知道她會受什麼罪。”
“太太又說二爺是福氣之人,可以鎮得住她,便將她送來屋裡了,老太太看過後也同意了。她還沒有名字,問她也只是搖頭,暫時都叫她丫頭了。”
賈瑛聽了點了點頭,叫過香菱過來問了問,確實只知道搖頭,‘看來是真的被拐子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