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秦可卿兩人退出門去,老太太又回過神想到賈敏,便抱著賈瑛又哭了起來,
“寶玉,我的乖孫兒,你姑媽沒了,我的心,就好像缺了一塊似的。”
“當年祖父還在時,曾祖母只寵愛你大伯父,你姑媽是我親自帶著,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親手替她穿上的嫁衣,自那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卻沒想到,突然之間就沒了。”
說完眼淚直往下掉,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也跟著嗚嗚咽咽抹起了眼淚。
賈瑛忙輕輕抱著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老祖宗,姑媽去了,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事,但現在人已經去了,想必她也不願意看著您這般痛苦傷心。您現在這樣,也不是姑媽想看到的呀。”
邢王兩夫人,還有旁邊的鴛鴦琥珀翡翠等親近大丫鬟,現在都不敢勸慰,也只有賈瑛能說這個話了。
賈老太太嗚嗚哭著,把賈瑛摟得更緊了,把他的頭按過來兩個腦袋靠著,“寶玉,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一想到你姑媽,她小時候和你們一樣,就長在我身邊,就心裡止不住的疼,難受。”
賈瑛這一世還沒經歷過親近人去世的那種痛苦,但上輩子還是有過的,對老太太這種控制不住情緒的模樣,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老祖宗,姑媽已經去了,留下了這麼大的遺憾,現在您應該做的,是想著怎麼來彌補。您這麼傷心難過,既不是姑媽願意看到的,我們這些晚輩看著,也都擔心,您不為自己著想,也不能讓姑媽帶著更多遺憾走了。”
賈瑛勸完,鴛鴦等人紛紛跟著附和,“老太太,您千萬要保重身體,您身子哭垮了,寶二爺該有多傷心難過。”
彷彿是被鴛鴦說到點了,賈老太太哭聲漸漸止住,轉過頭看著賈瑛不住地嘆息,“寶玉你說的對,不能讓你姑媽帶著更多遺憾走,她現在沒了,最擔心的應該就是她的女兒了,對,對,對,快去叫人,賴大家的,快叫賴大過來。”
老太太這會顯得很著急,鴛鴦等丫鬟連忙近前摻著安撫,賈瑛繼續勸道,“老祖宗,早就派人去找了,幾個管家都和伯父珍大哥他們出去,這會想必都快回來了。”
屋裡裡一圈婦人嬤嬤丫鬟,你一言我一語都紛紛稱是。
話音剛落,就有人前來稟告,賈赦已經回府,正和賴管家過來往榮慶堂趕來。
片刻,就聽到外面賈赦的呼聲,待賈赦進門,老太太看著他就是怒喝,“老大,你親妹妹沒了,你去哪了。”
說著又轉而哭了起來,賈赦連忙跪倒,“老太太,一早兒子就進了宮,接到訊息,皇上開恩放了我回來,一路上兒子心急如焚,老太太現在安好?”
老太太見此怒火也消了,她自然知道賈赦是進了宮的,“老大,剛接到訊息那會,你和璉哥兒,珍哥兒蓉哥兒,沒一個在府裡,寶玉也出了門,就剩幾個太太媳婦在府裡,出了多少亂子你可知道。”
賈赦又磕頭回道,“老太太,我剛剛已經知道了,虧得寶玉及時回來,已經做了處理,這些刁奴這些年越發驕縱了,正該攆出去一批。”
老太太看了邢夫人幾人一眼,頓了頓說道,“你妹妹沒了,你妹夫家裡人丁單薄,現在也沒一個能撐起內院的,如海平日公務繁忙,你妹妹留下一個女兒,可怎麼辦。”
賈赦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便順著說道,“妹妹這麼一病撒手人寰,留下妹夫和外甥女兩個人相依為命,只是畢竟父女有別,老太太自妹妹出嫁,母女就沒再見過了。”
“現在天人兩隔,不若向妹夫去信,將外甥女送來府裡,養在老太太膝下,如往日妹妹一般,既能解妹夫後顧之憂,也能解老太太思念之苦。”
賈赦說完,老太太嘆了口氣,順勢說道,“就按你說的來吧,我那可憐的女兒,這麼一去,只留下一個孤女。老大,派人派船,給如海去信,把你外甥女接來。”
賈赦寬慰了老太太幾句,便退去,自去安排男女,派了快船去了揚州。
老太太接連幾日心情不見好轉,一日三遍問起賈赦南下的船到了哪,飯食也都是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還有李紈鳳姐秦可卿幾個天天陪著,都是睡不好覺,吃不好飯。
老太太心情不好,上下主子也都神色肅穆沒一個笑臉。
府裡又剛被攆出去那麼多人,內裡的管家婆子嬤嬤丫鬟,外頭的管事家丁小廝長隨們,正一個個心驚膽顫,做事也都認真起來,這時候不敢再犯一點錯誤,府裡的風氣一時間反而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