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霰齋內書房。
九個丫鬟被趕進來罰站,賈瑛和鳳姐去了榮慶堂,屋裡只剩下她們九個人,一時不免安靜了下來。
半晌,屋裡突然響起一陣抽泣聲,眾人抬頭一看,卻是檀雲,襲人問道,“檀雲,你又哭什麼?”
檀雲又抽了下鼻子,說道,“二爺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已經起了攆我們的意。”
眾人不禁又低落下來,襲人此時心裡滿是悔恨,只是被懲罰,她並不在意。
但如檀雲所說,賈瑛此時起了攆人的心思,就說明開始對她們不滿意了。
作為屋裡的一等丫鬟,領頭的那個,不管如何,她都擔有一分責任,想到這些,襲人不由看了看晴雯、秋紋、碧痕三人,特別是晴雯。
仗著賈瑛對她最為寬待,平日裡完全沒有一點丫鬟的本分,對襲人也沒有一點尊重,對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襲人這時也顧不得會不會令晴雯不滿,開口說道,“晴雯,二爺以前容忍你玩笑頂嘴,以後會不會誰也不敢保證,你得改一改了。”
晴雯見襲人突然說起自己,只當她是要把這次賈瑛發怒的責任,都推到自己頭上,便立刻嗆了起來,
“怎麼?怪我連累了你們?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我向來就是這樣,二爺都沒說要我改,用的著你來教我怎麼做?人家才來了沒兩個月,你怎麼就有學有樣了?”
晴雯還要說什麼,眾人都急忙打斷,茜雪氣急,連忙大聲喝道,“晴雯,你在說什麼,才剛和二爺認錯,你就這麼認的?”
麝月也一把捂住晴雯的嘴,“晴雯,你好好說話,襲人姐姐不是那個意思,你看你一著急,口不擇言,真要害死大家嗎?”
被眾人打斷,晴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錯話,心裡不禁有些後怕,也不敢再繼續嗆聲了。
綺霰不禁嘆道,“我年初就被派去了莊子,才回來幾天,什麼都不知道,就跟著你們一起受罰。現在還是這樣,真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跟著你們一起,被攆了出去。”
襲人嘆了口氣,說道,“晴雯,我沒有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的意思,剛才你自己也看到了,以你的脾氣,往往容易口不擇言,一次兩次,二爺可以不在意,都由著你。”
“可是現在,二爺心裡已經開始對我們不滿了,你還這樣,也許哪一次,二爺就真的怒了呢?你到時候去哪裡後悔。”
剛剛的口不擇言,回過神來的驚嚇,讓晴雯瞬間冷靜下來,這會兒已然聽進去襲人的勸解,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晴雯心裡想到,若是她被攆了出去,還能去到哪裡,家早就沒了,親人幾乎也沒了,只一個姑舅哥哥,也是靠不住的。
想到自己根本沒有退路,晴雯悲傷不已,不由也抽泣了起來。
檀雲才停,晴雯又開始了,茜雪連忙勸道,“晴雯,你也別哭了,就聽襲人姐姐的,別再隨意耍性子了,收斂一些吧。”
綺霰又說道,“晴雯,大家也都是為你好,你看咱們東西兩府,哪個院子裡的丫鬟,能像你這樣,隨隨便便跟主子頂嘴的。”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碧痕說道,“每次你和二爺鬧,我看著都害怕,去年一下攆了那麼多人出去,可都是二爺下的命令。”
襲人又嘆道,“二爺對我們寬容,讓我們沒了分寸,是二爺錯了,還是我們錯了。”
“寶姑娘雖然有些事情做的不合適,但她是主子,而且又是才來的,並不知道二爺的規矩。”
“只是這屋裡的規矩是二爺定的,她做的合不合適,也只有二爺才可以決定,我們在後面議論,終究是我們沒有謹記自己的本分。”
襲人說完,眾人都緩緩點頭,晴雯止了哭聲,“你說的對,這次是我做錯了,二爺也罰了我二十戒尺。”
“咱們都受了罰,二爺不讓我們針對茗煙和他老子娘,但沒說不能針對那屋裡的丫頭,你們怎麼說。”
眾人都沉默下來,雖然都有這個想法,但具體怎麼做,都一時沒想到法子。
片刻後,麝月說道,“這事確實不能這麼算了,咱們突然就被二爺厭了,茗煙既然不能動,那個鶯兒不能讓她好過。”
檀雲這時說道,“那該怎麼做,總不能找人打她一頓吧。”
秋紋說道,“打她自然是不行的,但罵應該可以。”
茜雪說,“不管如何,咱們都不能自己去,找找別人吧,咱們在府裡高地有些體面,找幾個人不難。”
綺霰問道,“襲人姐姐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