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想了想說道,“叔叔,族學之前一直是代儒曾叔祖負責,只是如今他年歲漸大,精力也大不如前。”
“現在幾乎都是讓瑞大叔管著,前些年侄兒還在學堂之時,風氣就已散漫了許多,近來也曾聽聞,裡面現在已是烏煙瘴氣了。”
賈瑛點頭沉聲說道,“你說的正是,族學本是祖宗所立。”
“為的就是讓各支各房的子弟有個入學的地方,不指望大家都能學有所成,至少都能學些為人處事的道理。”
“前兩年,我還曾勉勵過族學裡那些想學好學的子弟,指望他們能成為表率,引領其他人向他們看齊。”
“只是卻不想,我做的那些竟全被他們無視,如今族學倒成了藏汙納垢之所,現在弄成這般模樣,我等豈不愧對祖宗。”
賈芸連連稱是,義憤填膺,附和起來罵了幾句,賈瑛見此又說道,
“前些日子,我夢到先祖,他告訴我說,族裡出了不肖子孫,他們泉下難安。”
“芸兒,如今咱們府裡雖說有興旺之象,但那也都是倚仗祖宗福德。”
“若是我們自己持身不正,再多的福德,早晚也會有耗盡之時,待到那時,我們又當何去何從?”
賈芸正要說話,賈瑛伸手止住他,又繼續說道,“近來我細細查過,那賈瑞不止將族學弄得烏煙瘴氣,還做了其他難以啟齒之事。”
“芸兒,咱們賈家看似鮮花著錦,但暗地裡已經生了腐肉,長了爛瘡了。”
賈芸這回是徹底明白,賈瑛要他去做什麼了,起身拱手說道,“叔叔,侄兒這就去想辦法,割了這肉,剜了這瘡,為叔叔,為宗族,去了這心腹大患。”
說著便要告辭,賈瑛又忙止住他說道,“慢來慢來,芸兒,且彆著急。”
賈芸回頭轉身肅立,賈瑛微微笑道,“芸兒,此事不可動靜過大。”
“賈瑞再怎麼說也是姓賈,若是將他的罪名公之於眾,代儒叔祖怕是會受他牽連,一世英名盡喪。”
“但不教而誅,族人們知曉了又難免會有議論,對你也會有些微詞,此事還是暗暗處置才好。”
賈芸想了想點頭說道,“叔叔說的正是,此事必然不能讓太多人知曉和參與。”
“這兩年來,侄兒倒也有幾個親近,做事利落的人,我就找了他們過來,將此事辦妥。”
“叔叔,侄兒剛才想了想,瑞大叔不是那種身強體壯之人,難保不會有染病身故的危險,只希望祖宗護佑,能讓他度過這一劫了。”
賈瑛點頭微笑,“芸兒,若瑞大哥真不幸有這一劫,也只能是他福薄,天意難違了。”
“對了,昨日我出去逛的時候,聽到一些百姓在說閒話。”
“他們說,那種罪大惡極的人,就不能讓他死的痛快,那樣不過是便宜了他們,就應該讓他生前多受些折磨才對。”
“芸兒,你覺得那些百姓說的對,還是不對?”
看著賈瑛帶有一絲笑意的眼睛,賈芸連連點頭說道,“侄兒覺得他們說的對,本就是這個道理。”
“那些罪人生前作惡,辱沒祖宗,累及族人,若是沒有受到懲罰就死了,確實是便宜了他們。”
賈瑛很是滿意,又點頭說道,“芸兒,昨日你送來的那些小玩意兒我很喜歡,你有這份孝心,我很高興。”
“你以後跟著我做事,把現在的職務都放棄了,我也不能沒有表示,以後你單獨在我這裡領一份年例,規格參照各工坊的管事。”
賈芸連忙拱手謝了起來,賈瑛擺了擺手,又繼續說道,
“另外,你再去找山子野大師,請他派人替你把宅子改一改,一用花費也都免了。”
“接下來你就先把那事做好,今日就這樣吧,我這裡也沒有備飯,就不留你了。”
賈芸誒了一聲,便再次跪倒拜禮,方才起身退了出去,臉上滿是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