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響起，室內霎時寂靜，連床上男子也忘了痛呼，目光凝視雨果。

尼古拉斯·雨果主任不慌不忙掏出手機，瞥了一眼螢幕，並未急於接聽。他低頭對床上男子道：“稍候，片刻即回。”語氣輕鬆，彷彿與好友話別，既表歉意，也允諾速歸。隨即，他漫不經心地摘下十字架，隨手拋向男子。

男子接觸十字架的瞬間，身體不由一震，眼中十字架化作毒蛇，欲甩而不能，勇氣盡失。

雨果步出房間，方才接通電話。孫胖子好事地退兩步，蹲地聆聽牆角。雨果通話用的是拉丁語系語言，我耳畔飄過幾句，全然不解其意，孫胖子卻蹲在那兒，笑意盎然，顯然聽得津津有味，此人不可小覷。

我亦蹲至孫胖子身旁：“你聽到了什麼？”

孫胖子挑眉一笑：“雨果女友自義大利來，機場相候。”

我直截了當地問：“你居然通曉義大利語？隱藏得夠深，大聖。”

孫胖子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當年在緝毒局，我曾短期飾演西西里島華僑，義大利語學了一年。今日再用，純屬巧合。”

他的注意力還是回到了雨果的電話上：“外國人就是直接，聽聽這詞兒，‘生命之光的女神’，‘神的旨意’，‘合而為一’……那女人，難道是他的義大利網友？”

房內莫耶斯的面色已如茄子般難看，不顧形象對屋外打電話的雨果大喊，雖語言不通，但憤怒之意顯而易見。孫胖子簡潔地翻譯：“別說了！”

雨果不情願地掛上電話，返回房間，低聲嘟囔，聲音細不可聞。

不想招惹莫耶斯，雨果轉而尋找出氣筒。

“抱歉，讓您久等。”雨果堆出笑容，回到床上：“繼續吧。提醒一句，接下來的方式會比較激烈。今日之後，你可能再無機會享受主的恩寵，換句話說，就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給你五秒，離開這身體，我就不計較。五！時間到，你選擇了放棄。”

自聖水濺身，床上男子體內的惡靈猶如遭受硫酸腐蝕，劇痛難忍。惡靈預感危機，但與雨果十字架的再度“親密”，令其動彈不得，猶如被困無形的枷鎖。惡靈絕望之際，雨果遞出一線生機，卻不料機會轉瞬即逝，雨果徑直躍至第五步。

床上男子尖叫：“我走！立刻離開……”

“啪！”雨果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晚了，何不早行？”說罷，接過助手遞來的水碗，毫不猶豫地撬開男子口唇，傾盆灌下聖水。

房內眾人瞠目結舌。雨果一飲而盡後，莫耶斯首當其衝，怒吼連連：“雨果，你這是何為？瘋了嗎？竟敢褻瀆聖水之純潔！”（孫胖子譯）

雨果手捂男子嘴，不容聖水倒流：“此為聖水滌盪惡靈之罪，莫耶斯，不必大驚小怪，此法最效。”（孫胖子譯）

雨果用漢語大聲祈禱：“主啊，展現神威，消滅附身忠誠信徒的惡魔，阿門！”語畢，他放開了捂住男子嘴巴的手，男子口中噴出腥臭濃稠的液體。

隨即，雨果步至窗邊，拉開床簾，陽光灑在液體上，氣泡翻騰後，“啪”的一下燃起火焰，轉瞬間燒盡，僅留黑色焦痕。

驅魔聲浪引來了女主人的注意，她在門外詢問：“尼古拉斯神父，沒事吧？我能進來嗎？”

“請進，吳姐妹。”雨果整衣答道。

女子入室，瞥見丈夫，目光落在雨果身上：“神父，我是否打斷了您的神聖儀式？”

“不，吳姐妹，驅魔完畢，一切順利，你丈夫已擺脫惡魔的枷鎖。”

“我丈夫康復了？”淚水奪眶而出，“我……不知如何感謝你們……”女子泣不成聲。

“吳姐妹，考驗信徒的試煉落幕，主的目光始終如一。”雨果劃了個十字，言簡意賅地補充，“你丈夫擺脫魔爪，身軀尚需休養，雖無大礙，還需靜謐以養。”

審視雨果莊重之態，我心中不禁生疑：此人是否真有兩種人格？電話中輕佻無比，此刻卻又神聖得令人震撼。

旁觀已久的破軍終於發聲：“事已至此，非我等之責，撤退。”

：()異事調查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