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勞動改造,只許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更不允許散佈迷信思想!”接著滔滔不絕地訓起話來:“你們之間也要互相監督,互相揭發。如果有什麼罪行,還可以單獨找我彙報。”他又盯了高翠蘭一眼,加重語氣道“知道嗎,檢舉他人,可以立功贖罪。聽懂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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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翠蘭沒有回答,沒想到狄姑冒出了一句:“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單組長又沒聽懂,問道:“什麼稀?”見她不回答,惱怒道:“老東西,到現在還念你的反動經,什麼稀不稀的?我看你是水多面少——活(和)的稀!”
站在他身邊的民兵營長見單組長髮火,也跟著道:“單組長,我覺得這個人思想太反動,怎麼能把她安排在這麼重要的崗位?她這麼大年紀,倒無所謂了,可這生產隊就這十幾頭牲口,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單組長道:“還是民兵營長有覺悟。你不提醒,我還沒想到。原來我以為她年紀大了,不能下地幹活,這是為了照顧她,可沒想到她思想這麼反動。大家看到了吧,她還在堅持自己的立場,這就是活生生的階級鬥爭!”
民兵營長又對生產隊長道:“你讓她們住在這裡,喂牲口的草料都在這兒,出了事,你能負得了責嗎?”生產隊長無奈地道:“隊裡沒有房子呀。你們不讓她們住在貧下中農家,更不準和五類分子在一起,我有什麼辦法。要不,你們把她們弄走?”單組長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民兵營長忙攔住道:“我知道隊裡沒有房子。這樣吧,大隊部前面有兩間小房子,暫時也沒用,不如讓她們搬到那裡去,也便於監視。”單組長隨口應道:“行,跟你們書記講一聲,就說是我安排的。”民兵營長又對生產隊長道:“隊裡不是有個菜園嗎,讓她們到那裡幹活去,管菜園的莊大爺,是個老共產黨員。叫他看住她們,跟著老驢拉水車去,老驢拉不動,就叫她們去推,看她們還反動不?”說得大家都笑了。生產隊長也點了頭,道:“好好,就這麼辦。”
檢查組好歹走了,高翠蘭嚇出一身冷汗。問狄姑:“您怎麼當著他們的面,念起經來了?”狄姑道:“唸了一輩子經,怎麼不念?”高翠蘭道:“你不知道厲害。我也忘了跟你講一聲,人家不準咱們唸經了。”狄姑道:“噢,那今後不念了。”隨後又嘀咕道:“這是些什麼人呀,一個比一個厲害。唸經不行,罵人卻行。”
第二天上午,來了個十六、七小夥,對高翠蘭和狄姑道:“我叫吳二柱。你們搬家吧,營長叫我來接你們。”高翠蘭道:“營長,什麼營長?”二柱道:“就是我們的民兵營長。”
高翠蘭一聽“民兵營長”就膽戰心驚。昨天就是他,比那個善組長還厲害。連這個又悶又熱的地方也不讓住,怕我們毒死隊裡牲口;也是他,連餵牛的差事也不讓幹了,叫去跟老驢一起推水車。還說要找這個看著、那個管著。真是想不盡的餿主意,出不完的壞點子。沒想到今天果然來了,高翠蘭越想越怕,她知道惡運正在等著她們。
可是怕也沒用,只得收拾東西搬家。那個吳二柱倒也勤快,把她們所有的東西都綁在他的腳踏車上,高翠蘭只帶著碗筷瓢盆,和狄姑一道跟著吳二柱來到大隊部。
大隊部在村子的東北,五間正房,兩間東屋,沒拉院牆。大門前一片敞亮,像個小廣場似的。吳二柱來到東屋門口,放好腳踏車,拿鑰匙開了門,然後叫高翠蘭幫助解下車上的東西,搬進了屋裡。
高翠蘭進門一看,屋內有兩張床,上面還鋪了草蓆;牆角有一個泥糊的小灶,上面還有一口鍋。鍋灶左邊有些柴禾,右邊放了口水缸、案板,像是個住家戶似的。高翠蘭簡直不敢相信,忙問:“小兄弟,這是給我們住的?”吳二柱道:“都搬進來了,還不是給你們住的?”高翠蘭感激道:“謝謝、謝謝,比那邊強多了。”
吳二柱指著床頭下面道:“那裡還有一袋子面,你們做飯吃吧,我走了。”高翠蘭問道:“隊裡不是給面了嗎,也帶過來了。怎麼又給了?”吳二柱道:“這不是隊裡分的,你也不要多問,只管吃就是。”高翠蘭怎好再問。吳二柱剛走出門,又轉回身來把鑰匙交給高翠蘭。告訴她:“這裡可是大隊部,今後千萬不要亂說話。”
這似乎是一個神秘的世界,高翠蘭哪能明白其中的奧秘。心想這裡要比那草屋好多少倍,反正撿了個大便宜,不再費神去想那些沒用的東西。於是收拾一下床鋪,叫狄姑休息。自己便從床頭下拽出那個面袋子,準備做飯。
解開袋口一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在山上好多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