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不時傳出響動之聲,忽左忽右,忽然傳出一句驚呼“金剛手”之後,就沒有動靜了,不一會兒,狄燃也像拖死狗一樣拖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青衣打扮,絡腮鬍子,此刻全身動彈不得,正雙目驚恐的看著狄燃,隨手一甩,將此人扔到了黑衣人身旁。
“穿天燕子馮柯,夏天啟讓你來的?”狄燃接過馬伕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青衣漢子說道,並隨手解開了他的啞穴。
青衣漢子像看魔鬼一樣的看著狄燃,他本躲在密林深處,以為憑黑衣人身手解決狄燃沒有問題,並不用他出去,可眼前的情形卻大出他的預料。看到狄燃恐怖的身手,他立刻失去了信心,想等狄燃走了再離開,沒想到自己躲得這麼遠也被他發現,幾個照面就被拿下了。
“既然閣下知道我是夏家的人,就應該知道夏家的手段。”青衣漢子說的話挺硬,但口氣卻有些軟。
“這些人是你找來的?”狄燃問道。
青衣漢子沒有回答,也不用回答。
“你不說也就算了,不過有句話我得告訴你。”狄燃說道。
說完,他爬在青衣人耳邊說道。
“這不是金剛手,這是天絕手。”狄燃笑眯眯的說道,並舉起了自己的胖手。
青衣漢子聽著天絕手三個字有些耳熟,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天絕手已經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接著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狄燃又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的說罪過罪過。
馬伕面無表情的從包袱裡拿出一個白色藥瓶,依次在八個人身上倒了些白粉,動作熟練異常。烈日之下,屍體身上白煙翻滾過後化為一灘黑水,慢慢的沉入地下。馬伕用腳把周邊的土掃了掃,蓋住了黑水,轉眼之間,這些人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狄燃嘆了口氣,靜靜的看著馬伕面無表情的做這些事,他心裡有些羨慕這種無情的人,怎麼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畢竟是八個大活人啊。所以他又依次的對著早已空空如也的地上行了幾個禮,算是表達了他的哀悼。
還是正午,太陽的位置好像還沒有動,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馬伕趕著幾輛馬車,狄燃又費力的爬上車,繼續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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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入冬的第一場雪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
小玉將身上的披肩裹了裹,依舊覺得很冷。
連一行猶豫了一下,輕輕將小玉的肩頭攬過來,小玉臉一紅,輕輕將頭靠在了連一行的肩膀。
北風吹過,漫天飄雪中,白廟村的廟真成了白廟。
一座孤墳零散的立於廟旁。
連一行的眼眶有些溼潤,雖然與李福相識時間不長,但為了連家卻喪命於此。連一行默默的跪了很久,李福是連家僅存的相識之人,很多關於連家的事都是李福告訴他的。
小的時候每當看到同齡的孩子被父親的大手牽著,連一行都會躲得遠遠的,他多麼想也像他們一樣被父親舉過頭頂,趴在在父親的寬闊的肩膀上,哪怕只有一刻也好。他不止一次的追問母親,得到的永遠是母親的淚水,漸漸的他不敢在提及,也不想在提及。
他一直在想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幻想有一天會突然出現在面前,像一個英雄歸來一樣。可惜願望只是願望,時間長了會變成失望,最終也許會成為一種怨恨,他怨恨這個人,為什麼讓他和母親過這樣的生活。
但在心底深處,他依舊抱有一絲信念,因為母親說過,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所以當李福說起父親真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時,他那早已冰冷的心彷彿又回到了孩提之時。
關於父親的點滴都是從李福那裡得知的,在他的心裡,早已將李福當成唯一的親人。
“李才安”。連一行的心裡在反覆的唸叨這個名字。
他恨李才安這樣的人,生下來就得到了所有,為何還要奪走別人的東西。但他更恨另一個人,如果這個人還在,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拔出劍。這個人也在眼前,他轉頭看向屋後的另一座墳,碑上刻著路中澤。
小玉輕輕挽住連一行顫抖的手。
“他就是你說的這個人?”小玉問道。
連一行點了點頭。
“沒想到此人作為葉聖三的弟子,謝開先的師弟,能做出此等狠毒之事。”小玉嘆息道。
連一行英俊的臉並非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冷下來,而是心裡更冷。
“江湖傳言此人俠義蓋世,看來也是個道貌岸然之輩。”小玉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