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意,上來一下。”剛上完一節化學課,老師正在講臺上收拾東西,卻忽然叫到了我的名字。
原本因為下課而吵鬧起來的教室登時安靜了一瞬,旋即交談打鬧的聲音小了一些,也有許多道目光投到了我這邊。
祝見勝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老師,見老師在叫我,生怕殃及池魚,也被老師一塊兒叫上去。
哪怕是對老師並沒有牴觸心理的我,聽到老師叫我的名字,都忍不住愣了愣,心裡泛起些許的緊張——畢竟,在學生時代,一旦被老師叫過去,多數是壞事兒,而且大機率會挨批。
最令人焦慮的是,往往你要挨批之前,你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批評,這無疑披上了一層神秘可怕的外紗。
“來了。”不過緊張歸緊張,我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應了一聲便幾步走上了講臺,哪怕被訓斥一頓我也認了,總不能不理會老師吧?
這可就不太禮貌了。
我們班的化學老師是一位年過半百,甚至都要歲近花甲的女性,姓甄名姜蘭,以平日裡嚴肅不苟著稱,更是對學生提出了相當高的要求,哪怕是化學方程式寫錯、知識點記錯,都會被甄姜蘭批評一頓外加罰抄十遍。
所以,不只是祝見勝,很多同學對她多少都有些恐懼。
不過,甄姜蘭這樣的嚴厲也是起了很大的效果的,至少,作為“理科四大尖子班”中墊底的七班,化學的班級平均分能夠超越四班和五班,這樣的成績是絕對離不開甄姜蘭的嚴格要求的。
“嚴師出高徒”——這句話用來形容甄姜蘭和七班的學生,真的很合適。
就連我對甄姜蘭的態度都是又敬又怕,足以看出對方平日的“兇狠”。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甄姜蘭的語氣很平和,她看了看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平時晚自習和德育課有時間嗎?”
“啊?”我有些不明白甄姜蘭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有時間的。”
“那好。”甄姜蘭已經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幾天你在德育課或者晚自習來化學辦公室找我,前幾天你沒來上課的部分得補上。”
聞言,我愣了愣,旋即便趕緊說道:“好的好的,謝謝老師。”
“……”
表面笑嘻嘻,心裡……沒有那三個髒字。
我望著甄姜蘭離開的背影,對於甄姜蘭老師要給我私下補上之前沒來的課,只有“震驚”二字可以形容我的心情。
要知道,學校可不是慈善堂,不會因為某某老師敬職敬業,下班了還在為學生答疑解惑而多發工資,所以,按時上課,按時下課,只要任務完成,學校裡便不見人影——這已經成為了眾多老師的工作風格了!
其中也包括“打工人”柳玉沁老師。
當然,我並不對這樣的工作態度有什麼偏見,畢竟,如果我是一名老師,我也巴不得上完課趕緊下班,可恰恰是大家都在這樣做的時候,甄姜蘭一位快要退休的老教師,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的下班時間,給請假的學生一對一補習落下的課程!
她能得到什麼嗎?學生的一句微不足道的感謝?
這樣的“品質”實在是難能可貴!霎時間,我的心裡對這位老教師產生了濃濃的敬佩!
走下講臺,祝見勝便幸災樂禍地看著我,顯然是聽到了講臺上甄姜蘭對我說的話,拍了拍我的腿,長嘆一口氣,一臉惋惜的說道:“哎……兄弟,祝你好運。”
我自然明白祝見勝這話的意思,畢竟甄姜蘭老師是很嚴厲的,講臺下五六十位同學一塊兒上課,她都能讓每個人提心吊膽的,更遑論一對一的單獨輔導了。
光是想想,壓力就夠大的。
不過,我倒是沒有多少畏懼的感覺,畢竟,自己又不是沒當過學渣,也不是沒體驗過老師劈頭蓋臉的痛斥,只是上課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怕老師。”我沒好氣地把祝見勝放在我腿上的手開啟。
祝見勝明顯不信:“那你一副苦瓜臉做什麼?”
“我那是在可惜我的晚自習時間。”
敬佩歸敬佩,但我的晚自習時間無疑都留給了當天的家庭作業,如果少那麼一兩節的,也就少了一兩個小時,這就很難保證我的作業能夠在回家之前完成了。
我一貫喜歡在學校完成所有硬性要求的作業,如果完成不了,我會跟強迫症一樣,非常……難受。
這也就導致了我在學校埋頭苦幹,被同學們稱為“卷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