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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一抬頭,便見謝無陵端著碗湯藥走進來。
&esp;&esp;大海碗裝著的湯藥還熱乎乎冒著煙氣,不大的寢屋霎時就被那苦澀氣味充盈。
&esp;&esp;沈玉嬌聞著這氣味,胃裡一陣翻滾,兩道細細黛眉也不禁蹙起:這個藥是
&esp;&esp;少問。
&esp;&esp;謝無陵打斷她的話,語氣也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冷硬:給你熬的,喝了便是。
&esp;&esp;沈玉嬌唇瓣抿了抿,再看面前的男人,因著只燃著一盞小小油燈,屋裡光線昏朦,他那張英挺的臉龐一半在明處,一半掩在暗處,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esp;&esp;沉吟片刻,沈玉嬌還是抬手,接過了那碗藥。
&esp;&esp;湯藥溫熱,黑乎乎一碗,氣味苦澀難當。
&esp;&esp;感覺到男人的目光牢牢盯著自己,沈玉嬌低頭輕吹幾下,待溫度涼了些,才送到嘴邊。
&esp;&esp;淡嫣色唇瓣剛沾到藥液,進屋後一直寡言的男人忽然開口:等等。
&esp;&esp;沈玉嬌喝藥的動作一頓,不解看他:嗯?
&esp;&esp;謝無陵兩道濃眉擰起,語氣算不得太好:你也不問一句什麼藥,就敢往嘴裡送?不怕我毒死你?
&esp;&esp;沈玉嬌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叫我少問
&esp;&esp;我叫你少問你就少問,那我叫你給我當媳婦你怎麼不聽?
&esp;&esp;?這麼又扯到這一茬。
&esp;&esp;別裝啞巴,說話。
&esp;&esp;沈玉也不知這男人為什麼突然兇起來,但他斂起白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時,這般板著臉的模樣的確有些駭人。
&esp;&esp;稍定心緒,她放下那碗湯藥,烏眸平靜地看向他,嗓音輕緩:首先,你要真想害我,昨夜便可直接殺了我,拋屍荒野,或是直接把我賣了。何必大費周章把我帶回家,又是熬雞湯,又是抱孩子,還費時費力熬碗毒藥來害我。其次
&esp;&esp;她話音稍頓,望向他的目光愈發懇切: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esp;&esp;頂多算是個無賴登徒子。她在心底補充。
&esp;&esp;朦朧燭光下,謝無陵聽著她那話,漆黑眸底飛快閃過一抹晦色。
&esp;&esp;再看她重新端起湯藥,兩片朱唇微啟,謝無陵眉心猛跳,一把伸手搶過:別喝!
&esp;&esp;他動作蠻橫,溫熱的湯藥霎時灑出大半,沈玉嬌的衣領也被打溼一片。
&esp;&esp;她本就覺得他莫名其妙,現下這樣一弄,頓時有些羞惱,嗓音不禁提高:你做什麼?
&esp;&esp;傍晚回來後就奇奇怪怪的,看來該喝藥的是他才對。
&esp;&esp;你個蠢婆娘,老子才不是什麼好人!
&esp;&esp;謝無陵將那剩下半碗藥嘩啦倒在了泥巴地上,才頂著一張黑如鍋底的俊臉,咬牙看向沈玉嬌,惡聲惡氣:這是碗落胎藥!
&esp;&esp;【17】
&esp;&esp;【17】/
&esp;&esp;你到底是個怎樣的糊塗蟲,有孕三月,竟也不知?
&esp;&esp;謝無陵沒好氣地掀起袍擺,一屁股坐下窗邊的長椅上,那雙平素噙笑的桃花眼此時黑沉沉,定定盯著床邊怔住的小婦人:說吧,你嘴裡到底有幾句話是真,幾句話是假?怕不是馬翠蘭這個名兒,也是糊弄我的吧!
&esp;&esp;沈玉嬌還未從她身懷有孕的訊息中緩過神,又聽謝無陵的質問,一張清婉小臉白了又白,只覺頭暈目眩,耳畔嗡鳴。
&esp;&esp;她怎麼會有孕了?
&esp;&esp;頭顱怔怔地低下,她的視線落在平坦的腹部,仍是不可置信這裡面竟然有了個小生命。
&esp;&esp;細細想來,自逃荒後,她的確沒再來過癸水,但她一直覺得是飢餓疲倦,氣血不足而致,之前她在醫書上看到過這種症狀。
&esp;&esp;且這一路上又是躲洪水又是逃瘟疫,哪怕偶覺胃中不適、無力嗜睡,她只當剩飯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