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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吳儂軟語、小橋流水的南方，還是頭一回來。

&esp;&esp;雖心頭牽掛著家中親人，但此番遊歷機會難得，停留幾日，也並不礙事。

&esp;&esp;思緒縹緲間，身側二皇子忽的沉了語氣：沒想到金陵城的皂隸竟如此狂狽，光天化日之下，竟欺辱乞丐！

&esp;&esp;裴瑕側眸，順著二皇子視線看去。

&esp;&esp;只見那城牆根上，站著兩個挎刀皂隸，一個高大，一個矮胖。那身形高大的一手按刀，一手叉腰，雖只是一個側影，但看他那神色口型，分明是在訓斥那地上破衣爛衫的中年乞丐。

&esp;&esp;一旁還坐著好幾個乞丐，皆小心翼翼望著那邊。

&esp;&esp;也不知那坐在地上的乞丐說了什麼，那高大皂隸忽的抬起一腳，就把乞丐面前那隻破碗給踢飛。

&esp;&esp;那乞丐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連連磕頭求饒。

&esp;&esp;二皇子見狀，咬牙：這等小人，著實可惡！我朝國庫的銀兩，竟養著這些惡吏！

&esp;&esp;剛要開口喚身邊親衛前去幹預，裴瑕淡淡道：殿下莫急，且再看看。

&esp;&esp;二皇子皺眉：還有何好看？再看下去，那可憐的乞兒都要被惡吏欺負死了。

&esp;&esp;裴瑕並未出聲，只靜靜望著那城牆下略顯混亂的一幕。

&esp;&esp;二皇子瞥見他淡然沉靜的側臉，心下雖疑，但經過這小半年與裴瑕的相處，見識了他奇招屢出、運籌帷幄的本事，心頭對他也頗有信服。

&esp;&esp;既然裴守真說看看，那就且看看吧。

&esp;&esp;二皇子暫壓心頭憤懣，視線再度投向那城牆根。

&esp;&esp;卻見那個中年乞丐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向不遠處一個岣嶁的老婦乞丐，在那高個皂隸的監督下，中年乞丐朝老婦人磕了個頭，又不情不願從懷中摸出一些銅錢，丟進那岣嶁老婦的破碗之中。

&esp;&esp;二皇子面上閃過一抹詫色。

&esp;&esp;默了片刻，他喚：榮慶，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esp;&esp;那喚作榮慶的內監聞言，垂首應了聲，雙腿夾緊馬腹，朝著前頭跑去。

&esp;&esp;這期間，二皇子見到那個中年乞丐撿著碗，腿腳利索地跑了。而那岣嶁老嫗抱著碗，朝那倆皂隸哭著磕頭。

&esp;&esp;那高個皂隸彎腰，將那老嫗扶起，遲疑片刻，又從腰間摸出幾枚銅錢，丟給那老嫗。

&esp;&esp;此情此景，二皇子還有何不懂。

&esp;&esp;他摸了摸鼻子，想將榮慶召回，但榮慶已然走遠。

&esp;&esp;二皇子看向裴瑕，奇道：守真，你是如何看出那皂隸並非在作惡？

&esp;&esp;裴瑕淡聲道：若真是皂隸欺壓乞兒，那左右的乞丐早該跑了，豈還會坐在原地看熱鬧？

&esp;&esp;二皇子心頭一琢磨，倒的確是這麼個理。

&esp;&esp;再看那城牆根，不禁輕笑：看來我那姨夫將金陵城治理得不錯，連一個小小皂隸都這般寬厚仁善，以小見大，足見吏治清明。

&esp;&esp;裴瑕眉心微動，不置可否。

&esp;&esp;城門校尉驗過通關令牌，連忙放行。

&esp;&esp;一隊人馬陸陸續續朝前，那榮慶也騎馬趕回，稟報道：回殿下，奴才打聽到，前頭那個乞丐是蠻橫慣了的，他佔著身強力壯，打壓其他乞兒，還欺負那老嫗是個瞎子，偷拿她碗裡的銅板，那皂隸是替老嫗主持公道呢。

&esp;&esp;真相竟是如此，二皇子訕訕然，又拿餘光去瞥一側的裴瑕。

&esp;&esp;見裴瑕那一貫淡然面容瞧不出任何情緒，二皇子輕咳一聲，道：還是守真慧眼如炬，我險些誤會好人。

&esp;&esp;裴瑕垂下眼簾：小事而已，殿下謬讚。

&esp;&esp;走吧，進城去。二皇子說著，牽馬先往城門去。

&esp;&esp;裴瑕看著那道富貴逼人的硃色背影，眼底掠過一抹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