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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雪色皎潔,鵝梨在小火的燻烤下,一點一點煨出清甜的果香。
&esp;&esp;沈玉嬌裹著件白色狐裘靠在圈椅裡,一邊懶洋洋望著廊外簌簌落下的白雪,一邊聽夏螢和冬絮說著長安近日來的趣事。
&esp;&esp;約莫未時,白蘋和秋露看熱鬧回來了,臉上都難掩激動:哎呀,那大軍可威風了!
&esp;&esp;人也特別多,我們倆差點都擠散了!娘子您沒出門是對的,我一路看到好幾個人跌跤呢。
&esp;&esp;兩婢聲情並茂地講著街上盛景,沈玉嬌靜靜聽著,眼睛看向天邊,心想,這會兒裴瑕應當已經進宮了?
&esp;&esp;也不知陛下會給他什麼賞賜。
&esp;&esp;金銀、珠寶?高官、厚祿?
&esp;&esp;太極殿內,金碧輝煌,雄偉軒闊,朝臣分列兩側,一片莊嚴肅穆。
&esp;&esp;裴六郎,此次平叛淮t南,你屢獻奇計,居功至偉,二皇子可不止一次在朕面前誇你有奇才。
&esp;&esp;打了勝戰,昭寧帝那張清癯的臉龐也泛起紅光,眼含笑意: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esp;&esp;通常皇帝問這話,都是客套,臣工們或惶恐謝恩,或客氣推辭,終歸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帝給什麼他們感恩戴德收著便是。
&esp;&esp;然而這一回,殿中那道修長的蒼青色身影卻斂袖,朝上深深一躬:草民斗膽請陛下開恩,允草民以軍功,換陛下赦免岳丈沈徽一家流放之罪,允其全家回長安,與荊妻一家團圓。
&esp;&esp;沉金冷玉般嗓音,不疾不徐在殿內響起。
&esp;&esp;偌大的殿宇霎時靜了下來,朝臣們屏著呼吸,不約而同地想:這裴六郎也忒膽大!
&esp;&esp;百官之中,同出河東裴氏的幾位官員以及李從鶴父子倆,也都如芒在背,大冬天舉著笏板的手都冒出細密冷汗。
&esp;&esp;龍椅上的昭寧帝笑意微凝,黑眸緊緊盯著金殿之中那道清雋如竹的身影。
&esp;&esp;河東君子,裴守真。
&esp;&esp;他高坐明堂,卻也多次聽聞這年輕兒郎的名聲。
&esp;&esp;去歲知曉他將沈氏女接回聞喜履約成婚,倒也不惱,畢竟一個女子而已,娶就娶吧,何況那沈家小娘子據說是沈丞相最疼愛的孫女
&esp;&esp;既是老師疼愛的小孫女,便成全她一個好歸宿,無傷大雅。
&esp;&esp;只是沒想到她後來兜兜轉轉、流亡在外,鬧得沸沸揚揚
&esp;&esp;直到今日犒賞大軍,這裴守真竟要以軍功為沈徽一家求個赦免。
&esp;&esp;昭寧帝眯眼,心下輕嗤。
&esp;&esp;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君子。
&esp;&esp;上座的皇帝遲遲不語,金殿內的氣氛也變得沉凝。
&esp;&esp;二皇子雖埋怨裴瑕有些操之過急,但還是上前一步,緩聲道:父皇有所不知,裴六郎之妻身懷六甲,年後便要分娩。六郎對她這位妻子一向愛重,想來是不忍見妻子備受思親之苦,這才斗膽求到您面前。父皇一向以仁孝治天下,裴六郎此舉雖不夠穩妥,卻是至情至孝啊。
&esp;&esp;昭寧帝淡淡瞟了眼下首的二皇子,視線又落在裴瑕身上,沉吟道:裴六郎,你可知沈徽一家犯的什麼罪?
&esp;&esp;回陛下,草民知道岳丈一家犯下滔天大罪,若非陛下重情仁厚,照大梁律法,便是凌遲也不為過。草民與荊妻每每提及此事,皆感念陛下皇恩浩蕩,慚愧不已。
&esp;&esp;裴瑕背脊躬得更深:然草民與荊妻為人子女,知曉親長在嶺南艱苦之地受罪,我等身為小輩又如何能安心?故方才陛下問草民想要什麼賞賜,草民再三深思,還是斗膽請求陛下能給岳丈一家一個赦免還鄉的機會。倘若陛下覺得草民所求太過,那草民別無所求,一應皆聽陛下安排。
&esp;&esp;昭寧帝搭在龍椅扶手上的長指輕點了點,道:朕原本打算封你為翰林學士,入翰林院伴駕。
&esp;&esp;裴瑕道:草民尚無功名在身,怎敢覥顏進翰林院?待明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