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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門一關,婢子一屏退,李氏端坐榻邊,板著臉看向沈玉嬌,開門見山: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先前那個糊塗心思,而今可歇下了?
&esp;&esp;沈玉嬌早知這事瞞不住,卻沒想到質問來得這麼快。
&esp;&esp;她抿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esp;&esp;李氏看著女兒透著倔強的柔婉眉眼,仿若看到她十歲時的模樣。
&esp;&esp;那一回,她要沒收她那些尺規墨筆、遊俠話本,女兒像只雄赳赳的小豹子,瞪圓一雙清凌凌的烏眸反駁:阿孃為什麼要把這些收起來?祖父祖母就從不會管我這些,是因為他們不在了,沒人疼我了,母親就欺負我麼?
&esp;&esp;當時李氏被這孩子話,氣得心口都疼,抬起巴掌,佯裝要揍她:你這小混賬,怎麼說這些沒良心的話!我這是欺負你麼,我這是為你好!你已不是小孩子了,怎還能浪費光陰在這些無用之事上。
&esp;&esp;小玉嬌不服,為了這事,與她慪氣了七日,還跑到過世的沈丞相夫婦牌位前,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告狀:祖父,祖母,你們走了,就沒人疼嬌嬌了。阿爹阿孃都欺負我,這個也不許我做,那個也不許我做,嬌嬌心裡苦,不然你們也把我帶走吧
&esp;&esp;這話把沈徽和李氏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朝牌位作揖: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父親母親莫怪莫怪。
&esp;&esp;這事的最後,李氏退了一步,允許玉嬌學完每日的禮儀規矩後,繼續跟著沈徽和沈光庭學習工圖,母女倆這才重修舊好。
&esp;&esp;後來女兒一點點長大,在喬嬤嬤的教養下,漸漸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溫柔端莊的淑女,再不用她操心。
&esp;&esp;萬萬沒想到,如今女兒嫁了人,生了孩子,本該是最懂事的時候,卻鬼迷心竅般變成個不懂事的稚童。
&esp;&esp;李氏攥緊手指,痛心疾首地看著她:看來你舅母說的沒錯,你這是被豬油蒙了心,徹底糊塗了!
&esp;&esp;母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esp;&esp;儘管知道母親八成也與舅母一樣,無法理解,但沈玉嬌還是將事情原委與她的想法都說了一遍。
&esp;&esp;她想,萬一呢。
&esp;&esp;事實證明,沒有萬一。
&esp;&esp;李氏的態度比程氏更為堅決,且她是生母,教訓起自己的女兒絲毫不用顧忌,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完全不用擔心沈玉嬌會心生芥蒂,或是有任何不滿這是她生下來的孩子,受她的教訓是天經地義的事。
&esp;&esp;沈玉嬌靜坐著,捱了李氏這一通劈頭蓋臉的教訓,明明只是言語,卻像被抽了無數個巴掌,雙頰火辣辣作疼。
&esp;&esp;而那疼意疼到最後,是一片麻木。
&esp;&esp;無人理解她,至親之人也不理解。
&esp;&esp;她早該明白的。
&esp;&esp;若是早知你誤入歧路,生出這種心思,我和你父親倒不如死在嶺南,也好過回到長安,覥著一張老臉面對守真。
&esp;&esp;李氏坐在沈玉嬌身側,雙眸含淚,嗓音哽噎:玉娘,做人要講良心。你若還執迷不悟,非得做這種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事,那我也不必再活了!
&esp;&esp;沈玉嬌面色一變,驚愕看向李氏:母親。
&esp;&esp;你也別再叫我母親。
&esp;&esp;李氏語氣決然:子不教,父之過。女不淑,母之錯。我與你父親一生循規蹈矩、端正守禮,卻生養出你這樣一個女兒,這叫我們還有何顏面存活於世?倒不如一條繩子吊死了乾淨!反正你已長大,翅膀也硬了,我也管不住你了。既然你想為自己活,為自己拿一次主意,那我也不攔你。反正我今日把話撂在這,倘若你真的拋家棄子,非得與那姓謝的小子雙宿雙飛,我不知你父親、兄長與阿嫂會如何,但我定然一杯毒酒赴黃泉,從此眼不見為淨。
&esp;&esp;說到這,李氏面孔愈發肅穆,雙目灼灼盯著沈玉嬌: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esp;&esp;沈玉嬌的神情霎時灰敗。
&esp;&esp;她知道,以母親剛烈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