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咚咚咚咚, 擂擂戰鼓般, 幾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
&esp;&esp;裴瑕離家近三月, 她也曾夢到過他兩回, 可那兩回都不似這回可怖。
&esp;&esp;她在夢中,看到裴瑕渾身是血,那雙望向她的眼睛卻是溫潤的, 三月春風般:玉娘。
&esp;&esp;他t如往常一般喚她。
&esp;&esp;她走上前,顫著雙手去摸他的臉:怎麼這麼多血?
&esp;&esp;她抬起袖子去擦, 可那血擦不盡一般,越擦越多, 她的袖子都染紅了。
&esp;&esp;守真阿兄, 怎麼辦,怎麼擦不盡
&esp;&esp;她慌了, 嗓音都哽噎:你快想想辦法啊,怎麼這麼多血呢不能再流了
&esp;&esp;裴瑕握著她的手,朝她笑了下:擦不盡就不擦了。
&esp;&esp;她搖頭:不行,不行的。
&esp;&esp;裴瑕便不動,由著她擦,她漸漸也意識到不對,問他:你的臉怎麼這麼冰?
&esp;&esp;冰塊似的,刺骨的寒。
&esp;&esp;裴瑕沒說話,只望著她。
&esp;&esp;那眸光一如既往的平靜、幽邃,底色蘊著溫柔,叫她慌亂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esp;&esp;好玉娘。
&esp;&esp;他捧著她的臉,長指摩挲了兩下,輕聲道:我走了。
&esp;&esp;她問:你去哪?
&esp;&esp;他沒說,只低垂眉眼,含笑看著她。
&esp;&esp;濃稠的血色漸漸隨著他的身影淡了,化作飛沙,又似塵光,在眼前消失不見。
&esp;&esp;她慌了,伸手先去拉他:郎君
&esp;&esp;夢醒了。
&esp;&esp;她的心跳,卻隨著夢境的清醒,跳得更加劇烈。
&esp;&esp;裴瑕遠赴燕北,本就叫人牽掛,現下還做了這樣糟心的夢,沈玉嬌下半夜再難入睡。
&esp;&esp;她只能牢牢抱緊懷中的孩子,闔著眼告訴自己,一個夢魘而已。
&esp;&esp;老話不是常說,夢與現實相反的麼。
&esp;&esp;定是她擔憂太過,才會做這樣的夢。
&esp;&esp;雖這般想著,第二天一早,她便帶著棣哥兒去了大慈恩寺,燒香拜佛,唸經吃齋,點長明燈,直到傍晚才離開。
&esp;&esp;回程馬車上,棣哥兒伏趴在她的膝頭,輕輕勾住她的手指:阿孃,你是想爹爹了麼?
&esp;&esp;沈玉嬌對上孩子清澈如溪的大眼睛,抿了抿唇:嗯。
&esp;&esp;又問他:你不想他嗎?
&esp;&esp;想啊。棣哥兒毫不猶豫:可想可想了!他若是再不快些回來,我都要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esp;&esp;沈玉嬌失笑,手指輕點他的鼻尖:小沒良心的,怎麼連爹爹的樣子都能忘。
&esp;&esp;棣哥兒道:我是小孩子嘛。舅父說的,小孩子的記性都不好,很多事長大便都忘記了。
&esp;&esp;沈玉嬌道:那你也不能忘記你爹爹的模樣,不然他回來聽到這話,要傷心了。
&esp;&esp;我現在可沒忘記。
&esp;&esp;棣哥兒邊說邊掰著手指,又小大人般嘆了聲:爹爹離家三個月了,年都要過了,怎麼還沒回來呢。
&esp;&esp;沈玉嬌摸摸他的小腦袋:之前不是與你說過麼,燕北離長安很遠很遠,尋常坐馬車過去都得三四個月,何況這會兒那邊還下著雪,大雪封山,路都堵了,得開春雪化了才能通行。
&esp;&esp;棣哥兒瞪大眼睛:那雪得有多大啊?
&esp;&esp;沈玉嬌道:有詩云,燕山雪花大如席。
&esp;&esp;棣哥兒難以置信:真有那麼大嗎!
&esp;&esp;我也沒見過。沈玉嬌輕笑:等你爹爹回來,你問他。
&esp;&esp;好呀。棣哥兒應著,又滿臉期待道: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