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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現下裴瑕不在了，沈玉嬌更無須顧忌了。

&esp;&esp;她肩背筆挺，眸光堅定，盯著王氏。

&esp;&esp;王氏被她這目光所激怒，咬牙：當真是放肆，這就是沈家教出來的女兒？

&esp;&esp;沈玉嬌面無波瀾，只重複道：請母親解惑。

&esp;&esp;王氏握緊柺杖，幽幽盯著她：你也好意思說！我兒屍骨未寒，你便與那鎮北王勾勾搭搭，你將我裴氏的顏面擱在何處？你沈家的臉面你也不要了？

&esp;&esp;今日鎮北王來府中，我與他來往皆是規矩守禮，絕無任何逾矩之處，滿院的奴婢皆可作證，不知母親口中的勾搭從何處得來？

&esp;&esp;呵，你別以為這些年我在洛陽，便不知你與那姓謝的那些事。我兒寬厚大度，不與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計較，卻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

&esp;&esp;王氏冷聲：雖說你是棣哥兒的生母，但你不守婦道，我照樣能休了你。

&esp;&esp;沈玉嬌眼波微動，再看王氏，透著幾分打量。

&esp;&esp;王氏被她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沉了臉：你這般看我作甚？

&esp;&esp;沈玉嬌聲音很輕：我只是在想，被休棄，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事麼。

&esp;&esp;或許，與沈家名聲、與棣哥兒的名聲，的確是件壞事。

&esp;&esp;但對她，好像也不是多可怕的事，又不是被夫家休了，就活不了，得去死了。

&esp;&esp;王氏被她這反問給噎住。

&esp;&esp;好半晌，才陰著一張臉：不知廉恥。

&esp;&esp;沈玉嬌想，大抵是被謝無陵給傳染了。

&esp;&esp;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謝無陵聊那麼一回，她心底那些離經叛道全被勾出來一般。

&esp;&esp;若母親是為了鎮北王登門之事，要媳婦跪祠堂，那恕媳婦自覺沒錯，不跪。

&esp;&esp;沈玉嬌語氣平靜，王氏怒不可遏：你忤逆婆母，簡直大逆不道！

&esp;&esp;沈玉嬌看著她：母親是以為郎君不在了，便能隨意磋磨我麼？

&esp;&esp;王氏啞然，又聽她道：那母親想錯了。或許是郎君猜到有今日，征戰之前，曾給我留了一封放妻書。

&esp;&esp;王氏驚愕：他他怎麼

&esp;&esp;這麼傻？

&esp;&esp;沈玉嬌抿唇，心口那陣鈍鈍的痛意又襲上來，她悄悄掐緊掌心，道：是，我看到放妻書時，也覺著他傻。

&esp;&esp;明明說生同衾，死同穴的那個人，也是他。

&esp;&esp;怎麼臨了了，改主意了，願與她和離了。

&esp;&esp;而這封放妻書，卻恰恰捆住她，叫她每每想到都痛不可遏。

&esp;&esp;那封信我藏著，連我母親都未曾告知，您是這世上第二個知道這封信存在的。

&esp;&esp;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王氏，沈玉嬌道：我告知你，並非炫耀，或是威脅。只是想叫你知曉，我而今仍待在裴氏，並非貪戀裴氏婦這個身份，而是因著我心裡尚未放下他，我願意繼續為他的妻，願意繼續為他操持這個家，為他照顧幼兒，伺候寡母，甘願為他獨自度日，繼續守寡。

&esp;&esp;但倘若有一日，我放下他了，想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我便不會再任由自己沉湎過往，我會離開裴家，離開這座府邸。

&esp;&esp;稍頓，她道：另嫁他人，或是終身不嫁，也皆由我的心意，而非您來決定。

&esp;&esp;她嗓音不輕不重，在這擺滿裴氏列祖列宗的闃靜祠堂裡，卻是擲地有聲。

&esp;&esp;王氏面色變了又變，無法置信，連聲音都顫抖著：你你你怎敢如此放肆？怎敢如此膽大包天？你說這些，可對得起守真？對得起他待你的一片心意？

&esp;&esp;沈玉嬌心下澀然，垂著眼睫，苦笑呢喃：正是對不住，才覺放不下。

&esp;&esp;倘若她是那等毫無心肝的，早拿了放妻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