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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謝無陵道:沒忘。
&esp;&esp;沒忘你還重蹈覆轍。
&esp;&esp;沈玉嬌有些急了,當年沒能及時勸住謝無陵,她每每想起都悔恨不已,是以這回愈發緊張:你如今已是燕王義子,是朝廷大將,此次大敗戎狄的功績也足以保你加官進爵,你為何為何還要
&esp;&esp;造反二字到嘴邊,化作了犯傻。
&esp;&esp;謝無陵觸及她眉間鮮活的焦急之色,忽的笑了:你還是這樣好看。
&esp;&esp;她與他說正事呢。
&esp;&esp;沈玉嬌蹙起眉,謝無陵!
&esp;&esp;謝無陵這才斂了笑,深深看她,道:難道你不恨麼?
&esp;&esp;沈玉嬌微愣。
&esp;&esp;當年壽安那般害你與棣哥兒,卻因她是公主,奈何不了她,叫她逍遙在外這些年。裴守真步步籌謀將司馬縉送上皇位,為這江山社稷盡心盡力,只為司馬縉能守諾,讓壽安拿命來償。那司馬縉倒好,背信棄義,過河拆橋,刻意為難裴守真不說,還給你下那種下三濫的藥。此次戎狄入侵,歸根結底,也是他愚不可及,私扣軍資,致使戎狄趁虛而入。
&esp;&esp;為著上位者一個愚蠢的決策失誤,卻叫無數將士與百姓拿性命去彌補。雖說我們打了勝戰,但這期間,燕北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裴守真死了,我在邊關那麼多叔伯兄弟也死了,你年紀輕輕當了寡婦,棣哥兒小小年紀沒了父親,而一切錯誤的始作俑者卻高坐明堂,錦衣玉食,毫髮無損,憑什麼?
&esp;&esp;謝無陵搭在膝上的長指攥緊成全,定定看著她:嬌嬌,你心裡真的不恨麼?
&esp;&esp;沈玉嬌對上他的眼,清楚看到他眼底那劇烈翻湧的憤怒與熱意。
&esp;&esp;那熱意如最熾熱的太陽光,蘊藏著無限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勃勃生機,透過視線傳遞給她,又如有實質般侵入肌膚,浸入血液,直直照到內心最深處。
&esp;&esp;將她隱藏在心底,那些陰暗的、不能宣之以口的委屈、憤懣與怨恨照得一清二楚。
&esp;&esp;怎會不怨,怎會不恨呢?
&esp;&esp;她也是人,有喜怒哀樂的人,也會憤怒、會委屈、會怨恨。
&esp;&esp;打從多年前,知曉沈家是給應國公背了黑鍋,全家才鋃鐺入獄,她便開始恨了。
&esp;&esp;恨這是非不公的世道,恨這至高無上的皇權,恨坐在寶座上卑劣昏庸的掌權者。
&esp;&esp;可是,恨有什麼用?
&esp;&esp;尋常人如何敢與皇權抗爭?何況她不過一個後宅婦人。
&esp;&esp;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只能將那些對世道、對皇權的不甘與恨意,都藏在心裡。
&esp;&esp;可如今
&esp;&esp;如今謝無陵問她,恨不恨。
&esp;&esp;沈玉嬌垂下的指尖輕動了動,而後猛的掐緊,她看向他:我恨。
&esp;&esp;她至親的性命、她的命、棣哥兒的命,都險些覆於皇室的手,遑論裴瑕的命已經搭上了。
&esp;&esp;若能報仇,她願以命相助。
&esp;&esp;只是
&esp;&esp;你有把握麼?
&esp;&esp;白城突圍前,我也曾問過裴守真類似的話。他與我道,咳咳
&esp;&esp;謝無陵清了清嗓子,學起裴瑕的神態與口吻:我是人,不是神仙。
&esp;&esp;戰場上瞬息萬變,在勝負分曉前,無人確定一定能贏。不過是順勢而為,選個最好的戰術罷了。
&esp;&esp;沈玉嬌見他學話的模樣,有些好笑,而後心底又泛起一陣刺刺的酸澀。
&esp;&esp;這話的確像是裴瑕說的。
&esp;&esp;如此看來,在燕北那會兒,這二人似乎相處得不錯。
&esp;&esp;她思緒短暫偏離,謝無陵又咳了一聲,拉回她的思緒:嬌嬌,此事也一樣,我只能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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