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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爹爹與太祖母一樣,去了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嗎?棣哥兒問。
&esp;&esp;沈玉嬌頷首:是。
&esp;&esp;棣哥兒:那他還會回來嗎?
&esp;&esp;沈玉嬌默了默,道:應當不會了。
&esp;&esp;棣哥兒也沉默了,小小的腦袋低下,盯著地上的腳尖。
&esp;&esp;半晌,他低低道:可我想他了怎麼辦
&esp;&esp;沈玉嬌本以為眼淚已流乾了,聽到這話,鼻尖又是一酸。
&esp;&esp;她將棣哥兒擁入懷中,臉頰貼著他的臉蛋:若是想他了,就就給他寫信吧。
&esp;&esp;棣哥兒在她懷裡,聲音悶悶的:爹爹能收到嗎?
&esp;&esp;沈玉嬌道:能的吧。
&esp;&esp;棣哥兒道:好,那我給他寫信。
&esp;&esp;沈玉嬌:嗯。
&esp;&esp;靜了一會兒,懷中孩子似是嘆了聲:可爹爹答應了,要陪我們去曲江池踏青,放紙鳶呢。
&esp;&esp;爹爹怎麼能騙人呢
&esp;&esp;他從前教我,君子要重諾守信的。
&esp;&esp;棣哥兒納悶嘟噥,卻遲遲得不到回應。
&esp;&esp;等他從懷裡離開,抬起小腦袋,才發現阿孃已是滿臉淚。
&esp;&esp;棣哥兒慌了,兩隻小手忙去擦淚:阿孃別哭,是孩兒說錯什麼了嗎?那你罵我好了,打也行的。
&esp;&esp;沈玉嬌隔著朦朧的淚,看著面前這張酷似裴瑕的小臉,彷彿看到了多年前,五歲的裴守真。
&esp;&esp;他失去父親時,也是這般年紀。
&esp;&esp;那時的他,也會如棣哥兒這般納悶父親去哪裡了麼。
&esp;&esp;她無從得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讓棣哥兒成為第二個裴守真。
&esp;&esp;或者說,不想讓他的童年那般辛苦,小小年紀便扛那麼多的責任與壓力。
&esp;&esp;太累了。
&esp;&esp;縱觀裴瑕短暫的一生,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為人臣,可曾有一日真正快活過?
&esp;&esp;沈玉嬌看著滿書房寂靜無聲的浩瀚書冊,尋不到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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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長安的喪儀定在了三月初八,當日永寧坊裴府門庭喧闐,除卻親戚好友、朝廷官僚,還有大批太學生自發前來弔唁,留下輓聯絕句無數。
&esp;&esp;皇帝與太后也都送來了奠禮,並追封裴瑕為忠國公,諡號文貞,配享太廟。
&esp;&esp;棣哥兒年僅五歲,受他父親的庇廕,襲了爵位,成了大梁年紀最小的國公爺。
&esp;&esp;裴瑕沒有親兄弟,男賓那邊暫由裴家族伯兄、沈玉嬌的長兄牽著五歲的棣哥兒代為接待,女賓這邊則是沈玉嬌出面接待。
&esp;&esp;來往的夫人們見著她憔悴的模樣,也不禁拭淚,溫聲寬慰兩句。
&esp;&esp;不外乎節哀、振作起來、還好有個孩兒,也算有個倚靠、以後好好將孩兒撫育長大,也不枉你們夫妻一場
&esp;&esp;沈玉嬌嘴上輕應著是,腦中卻鬼使神差地想起婆母王氏。
&esp;&esp;她與王氏已多年沒聯絡,哪怕先前與裴瑕帶著棣哥兒回聞喜,婆媳倆同在屋簷下也沒見過一面。
&esp;&esp;可自打知曉裴瑕死訊後,沈玉嬌時不時就想到王氏,想到當年新寡的王氏與幼年喪父的裴守真。
&esp;&esp;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命運軌跡卻在這一刻詭吊地重合。
&esp;&esp;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無端覺得一絲恐懼。
&esp;&esp;為何恐懼,沈玉嬌不敢細想,也無暇去想
&esp;&esp;瑣事一大堆,得將這些都安排好了,才能再去思量。
&esp;&esp;因著是小祭,三日弔唁後,裴府又恢復往常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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