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行倨傲地提了提床邊的凳子示意沈畫筠坐下,沈畫筠頭一次見他還要組織語言才能說出口的話。
“我從小就屠榜取得各種成績,成為林氏繼承人後更是嚴於律己,不敢行差踏錯一步。這個世界同我一般優秀的寥寥無幾,我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你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妻子,我覺得應該通知你一聲。”
林霽行好似無所謂地拿出一張皺巴的檢測報告單放在沈畫筠的面前,語氣平淡,“我得了腦癌,醫生說只剩下三個月的生命了。”
“真的假的?不會誤診了吧?”沈畫筠欣喜若狂,手裡的離婚協議書“咻”的一聲滑進了袖子裡。
“確認無疑。”林霽行看著沈畫筠。
人還活著,可心如死灰。
他說出來的一瞬間,好似身上重擔撂下了許多,吐了一口氣狐疑地看著沈畫筠,“你呢?突然來找我是什麼事情。”
沈畫筠努力收斂幾乎要飛上天的嘴角,裝作一臉擔心的模樣,“我的事情不重要,你的身體才要緊。真的好不了了嗎?我們去再檢查一次,假如是誤診了呢?”
林霽行盯著沈畫筠許久,直到沈畫筠開始心虛地躲閃他的目光。
林霽行突然勾唇一笑,將手搭在沈畫筠頭上,聲音是恍若隔世的溫柔,“我以為你會很高興,還好,你一直在我身邊不曾離開。”
“沈畫筠,我不會死的。”
沈畫筠一時有些發愣,他總是這樣信誓旦旦,好像連不能掌控的命運都應該被他踩在腳下。
林霽行輕聲咳嗽了一聲,穿著真絲睡衣的他比白日鋒芒收斂了許多,“去休息吧,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這一晚沈畫筠睡了半年來頭一次的好覺,夢裡是數不清的美男和金錢,她站在林氏大樓的最高層肆意放縱,燈紅酒綠。
沈畫筠哼著小曲兒下樓,不料瞧見坐在餐廳的林霽行眼下掛上了厚厚的黑青,“早,早上好,你怎麼還沒有去公司?”
沈畫筠不經意瞥見了他清湯寡水的營養早餐換成了一杯可樂,一碗熱乾麵還有一碗熟甜的瓜果,眉間一挑。
林霽行以前從來都不會吃這些東西,說是不健康,他略微抬頭眼睛裡都是星星,“我規規矩矩活了二十六年,要是真只有最後三個月,連世上那些為人稱讚的美食都沒有嘗過,豈不是很虧,我不會做這種虧本生意。”
沈畫筠好笑地勾起了唇角,端了一碗油條泡豆漿坐在圓桌離他最遠的席位,沒有瞧見林霽行眼神暗淡的那一刻。
“根據診斷林先生已經確診為tara型腦癌中期,併發的症狀最初可能是模糊時間空間和言語障礙,隨著發展會逐漸喪失感知現實與幻覺的能力,伴隨著嚴重的的疼痛和強烈的自厭行為,後期可能會因腦部功能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還沒有可行的治療方案,我很抱歉。”
沈畫筠有些匆忙地開口確定,“那會有治好的可能嗎?我先生還能活多久?有準確的死亡時間預告嗎?”
“嗯,或許會有奇蹟出現也是有機率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吃藥維持生活正常,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態平衡,不過可能活不到三個月……”醫生斟酌著用詞誠懇看著沈畫筠和林霽行。
林霽行像是再也扔受不了了,猛地起身,“我聽夠了,你要我一遍又一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嗎?”
他拿起外套放在手臂上,頭也不回的出了診室,“林氏目前是進行二十個億的融資的關鍵時期,對每一位領導層都要審查,你早點回去。”
沈畫筠心滿意足地問完問題,回到公司預備打上一杯十倍濃縮的咖啡開啟一天的工作。
可人還沒有賣進茶水間,就聽見裡面的竊竊私語,那似乎是兩個公司老人,平日在林夫人身邊拍須溜馬走的極近。
“那個沈畫筠不會真以為結婚三年,就真的山雞變鳳凰了吧?你知道嘛,他們結婚之前小林總就立下遺囑,林家的所有財產跟沈畫筠沒有半分關係。就是將來他們離婚,沈畫筠連在這打工賺的錢都要吐出來,這就是豪門吶。”
“噓那這麼說,她豈不是比我們這些牛馬還要慘?不離就是給夫家打一輩子白工,離了血本無歸至少京城絕對幹不了,混到她這個地步嘖嘖。”
“害,誰說不是呢,林夫人就是第一個瞧不上她,雖說名牌大學優秀畢業生,可家世擺在這裡,圈子就是圈子,哪裡能讓這些窮人一嫁就越過去。因為這樁婚事小林總還和林家決裂了,她就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