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還是早上來的那幾人，不知為什麼，竟沒人說話，馮青青就這麼一路迷迷糊糊的到了藍山大隊。

車子停在大隊門口，馮青青和趕車師傅還有吳大娘等人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

回到衛生所後，馮青青將打包的菜重新拿個碗裝起來，現在天氣早晚雖不熱，但午間還是溫度挺高的。

又將買回來的其他東西一一裝好，這才坐在椅子上喝口水，休息一會。

剛坐下沒多久，遠遠的就聽到一陣一陣的咳嗽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馮青青立馬坐直身子往外看去。

隨著聲音的靠近就見一個六十來歲的大爺，身旁扶著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

其實大爺倒沒到需要人扶的地步，只是身旁兒子擔心，老大爺也就隨他去了。

大爺姓葛，名葛固，年輕時可是上過戰場，打過鬼子，最是剛強的一個人，可年紀大了後，身體的毛病慢慢就出來了。

之前王老大夫也看過，說是年輕時虧損太過，年紀大了撐不住，這也沒辦法，只能慢慢熬著。

他倒無所謂，但他幾個兒子都孝順，不忍心老父親這麼受罪，也都各種偏方的找來，但吃了不少年，效果都不明顯。

今天過來馮青青這裡，也是他兒子昨天聽相熟的人說了，新來的馮小大夫醫術高明，這就被硬扶過來。

馮青青看到兩人進院子，趕緊出來，她認識那老大爺，大隊裡都稱呼他為葛大爺，在隊裡很是受人尊重，不僅因為他年輕時上過戰場，也是他另外兩個兒子一個在部隊，一個在縣武裝部。

將兩人迎到堂屋，安置兩人坐下，給兩人各倒了碗水，自己這才也找了個凳子坐在了老人家身旁。

她知道兩人來的目的，上輩子她就聽說，這老人家因疾病纏身，沒兩年就去世了，他身份不一般，故此馮青青也是知道個一星半點。

沒想到這輩子，她當上衛生員還沒幾天，這位老先生就過來找她了，當然可能是因為聽說了吳大娘兩人對她的吹噓。

馮青青沒多說，就簡單的檢查了下老人家身體，號了脈，就陷入了沉思。

旁邊兩人，特別是葛大爺大兒子，有些沉不住氣，剛想出聲詢問，就被葛大爺揮手打斷，他知道自己情況，病痛不是一處，複雜性毋庸置疑，如果僅僅看了一眼就下定論，他可能就不會坐在這裡等待了。

約莫過去了十幾分鍾，馮青青這才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看著旁邊兩人還在默默的等著，心中暗暗點頭。

她看了老人家一眼，想著怎麼回答，可能葛大夫也看出來此時馮青青想法，故笑呵呵的開口：

“小大夫，我自己知道自己情況，你不用隱瞞，我活到這個份上也是夠了，沒什麼想不開的，要不是幾個兒子堅持，就這麼下去也不錯。”

老人的言辭中透露出風骨和看透人生的豁達，但聽到此話站在他旁邊的大兒子，卻不同意了，還不待他開口，老人家就側身轉向馮青青：

“所以，就放心說吧，大爺都能接受。”

馮青青倒也沒隱瞞的意思，只是在思考說話的方式，但經老大爺這麼說，倒也沒了其他顧忌。

又問了一些之前葛大爺在市裡檢查的結果，結合自己探查出來的脈象，這才字斟句酌的開口，她語速很慢，邊說邊在回想剛剛探查道的情況：

“大爺這病並不在一處，肺上、肝上、胃上、關節上，大多是陳年舊疾，卻不好治療。”

她沒說的是，本來中醫很多方子針對老大爺病症，慢慢調理，不會發展到如今階段，但現在破除四舊，中藥就是要被打倒的範圍之內，現在很多人談之色變，並不敢明目張膽的去開診治療，也就是在偏遠地區，實在沒藥品，公社那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被人舉報，還是會有麻煩。

老大爺大兒子葛文唐一聽完，肉眼可見臉色暗淡下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昨天也是他在聽旁人閒聊時說新來的衛生員醫術了得，這才苦勸硬把他爸拽來看看，哪怕讓老爺子少受一些罪也是好的。

就他們說話期間，老爺子實在抑制不住已又咳了兩遍，馮青青在他咳時已停止了說話，看老爺子咳的如此難受和痛苦，她心裡也很不好受。

她暗忖，一個年輕時一心為國的老戰士，到老來，不該受到如此痛苦，暗暗下定決心，一定盡力治療。

她又端了碗水，讓老爺子潤潤嗓子。

她看老爺子好似好些了，這才繼續道: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