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被那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暗流一直無情地衝到了暗河的最深處,他的身軀在這狂暴的水流中猶如一片微不足道的落葉,被肆意地拋擲、翻轉,完全失去了自主掌控的能力。意識在這冰冷刺骨、彷彿能將靈魂都凍結的水流衝擊下,變得時斷時續,脆弱得彷彿那微弱搖曳、隨時可能熄滅的生命之火,在狂風的肆虐中岌岌可危。
當他在這混沌與黑暗中再次艱難地恢復了些許意識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散發著神秘綠色熒光的通道之中。那些熒光宛如夏夜中閃爍於草叢間的螢火蟲,星星點點、若隱若現地散佈在通道的牆壁和頂部。這微弱而神秘的光芒,在這無邊的黑暗裡,既帶來了一絲希望的曙光,又增添了幾分未知的恐懼。
通道的牆壁溼漉漉的,彷彿被一層冰冷的淚水所覆蓋。上面佈滿了滑膩的苔蘚和形狀各異、色彩斑斕的不知名菌類。不時有晶瑩剔透的水滴從高處墜落,發出清脆而空靈的聲響,在這靜謐得讓人幾乎能聽見心跳的空間裡不斷迴響,宛如大地深處傳來的沉重嘆息。
林夕拼盡全力,試圖挪動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如同有無數把鋒利的小刀在無情地割扯著他的肌膚,帶來鑽心刺骨的疼痛。傷口處的鮮血彷彿決堤的洪流,源源不斷地湧出,在周圍的水流中暈開,與那詭異的綠色熒光相互交融,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那紅與綠交織的色彩,猶如一幅出自惡魔之手的扭曲噩夢畫卷。每前進一步,都好似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用力拉扯著他,每一次呼吸都彷彿要耗盡他全身的力氣,伴隨著沉重的痛楚和艱難的喘息。
沿著這條神秘莫測的通道,他彷彿迷失在時間的迷宮裡,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腳下的道路崎嶇不平,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挑戰。時而有尖銳如刃的石頭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腳掌,讓他的腳底鮮血淋漓;時而有深不見底的水坑冷不丁地出現,使他險些失去平衡,跌入無盡的黑暗。他的眼神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意識在痛苦的邊緣苦苦掙扎,如同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巨石。
終於,在經歷了彷彿無盡的折磨和煎熬後,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他彷彿來到了一處仿若世外桃源的奇異之地。
然而,這所謂的“世外桃源”,卻不過是一個殘酷的幻象。四周環繞著高聳入雲、陡峭得幾乎與地面垂直的萬丈高牆般的石壁,猶如一座巨大且無法逃脫的天然牢籠,將他死死地困在其中。林夕抬頭仰望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石壁,心中瞬間被絕望的陰霾所籠罩。那些石壁彷彿是由天神揮動著巨大的斧頭,以無比的神力劈開而成,筆直、光滑且冷峻,沒有絲毫可供攀援的縫隙或凸起。
他如同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無力地癱倒在地。傷口處的鮮血如決堤之水,不停地流淌,迅速染紅了身下那片原本寧靜的土地。鮮血與泥土相互交融,散發出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氣息,在空氣中瀰漫開來。林夕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場艱難的戰鬥,彷彿要從這稀薄的空氣中榨取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眼神中透露出的,是無盡的疲憊與深深的無助。
微風輕柔地拂過,帶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花草清香。那是一片五彩斑斕、絢麗奪目的花海,各種不知名的花朵爭奇鬥豔,肆意綻放著自己的美麗與嬌豔。花瓣在微風中輕盈地搖曳,彷彿在向他低語,訴說著這個世界的美麗與無情。然而,這短暫的美好瞬間卻無法減輕他身心所承受的巨大痛苦與絕望困境,反而讓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命運的殘酷與不公。
四周是繁茂旺盛、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它們在這封閉而隱秘的空間裡毫無拘束地肆意生長。高大粗壯的樹木挺立著,枝葉相互交織、層層疊疊,形成了一片濃密的綠色天幕,幾乎將天空完全遮蔽。鳥兒在枝頭歡快地歌唱,它們的歌聲清脆悅耳、婉轉悠揚,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片寧靜之中有一個正陷入絕境、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的人。它們的歌聲對於林夕來說,卻像是一種無情的嘲諷,刺痛著他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靈。
林夕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僅有的一小片藍色天空。那片純淨而遙遠的藍色,是他在這絕境中唯一能夠看到的自由象徵。那藍色是如此的澄澈、如此的誘人,卻又如此的遙不可及,彷彿是他心中永遠無法觸及的夢幻泡影。他竭盡全力試圖站起身來,卻感覺雙腿如同被鉛塊重重地灌注,沉重得無法挪動分毫。肌肉的痠痛和傷口的劇痛如同惡魔的利爪,一次次將他拉回地面,讓他再次狼狽地跌倒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難道我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他喃喃自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