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越王宰勳於朝會之上召見了蘇秦,蘇秦一路行來抬頭挺胸,氣宇軒昂。越國朝臣悉數在場,他們多數人對蘇秦不是怒目圓睜便是冷嘲熱諷,文闕、文遠以及範鍾才三人面無表情。
禮節之後,宰勳先問:“難得楚國來使,不知楚王意欲何為?”
蘇秦上前一步,高聲道:“外臣奉我王之命前來質問越王:為何屢次三番寇我邊城?”
質問?
宰勳面色突變,他好言好語相詢,沒成想楚使上來便是質問,十分突兀!
“呔!好無禮大膽的楚使!我王豈能容你這般羞辱?來人,將這楚使哄將出去!”文闕突起發難。
宰勳臉色再變。
蘇秦也有些愣,我這是常規操作啊!隨即他便警醒,這肯定是越國君臣的一種策略。
不過蘇秦也沒什麼好怕的,他本來就是激化矛盾的。
“相國息怒!”宰勳沉聲道,蘇秦雖然有些無禮,但是文闕反應也太過了,他什麼心思自己可是一清二楚。
蘇秦心中冷笑,這君臣倆一個好人,一個惡人,拿他當傻子嗎?
“文相國,要說無禮,那也是越國在先吧。”蘇秦看著文闕冷笑道。
“楚使何以言此?”
“文相國難道忘了,我王在廣陵被刺一事?”
“那是你國博望君要行刺你家大王,與我越國何干?”
“若無越國支援,博望君難道請天兵相助嗎?”
“哼!那也是你楚國攻我江淮在先!”文闕開始往前翻舊賬。
“呵呵,要這麼說豈不是要倒回三皇五帝了?”蘇秦反唇相譏。
“還我江淮,越楚彌兵!”文闕提出了條件。
“江淮乃故吳地!”
“越滅吳,吳地盡歸越,江淮乃越地!”
“先越王聽信齊人之言攻我楚國在先,我先威王大破越軍,當今我王再取江淮,乃是越國錯在先也!”
文闕、蘇秦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宰勳有些頭疼,親政這兩年雖然他仍然事事請示,但心中其實早已不滿,奈何王太后與文闕貪戀權勢,他處處受制。
王太后與相國親秦,為了從兩人手中儘早奪回權利,宰勳開始暗中佈局。楚國來使,他視為一個機會,一個借楚抗秦實現他奪權的機會。
可是這個名為蘇秦的楚國使者看上去也不是來講道理的,宰勳有些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這時又有朝臣出來呵斥蘇秦,蘇秦利嘴一張,這些人紛紛敗退。
司徒範鍾才沉默了半天,此時他抬頭看了看大王的臉色,略一沉吟,說道:“相國、楚使稍息,兩國相交莫爭義氣,如此這般爭執何益?”
終於有人站出來了,宰勳心中鬆了口氣。
文闕眼見言辭上不能勝過蘇秦,便也順勢住口。
楚越第一輪相爭暫時結束。
“楚使來此,不是為了爭吵吧?”範鍾才微微一笑,走到蘇秦跟前,語氣和善地說道。
蘇秦眼睛一轉,對著範鍾才點頭道:“那是自然!但若是有人出言不遜,在下也不介意反擊之!”
文闕臉色又變,範鍾才瞥了一眼他,繼續跟蘇秦說:“請楚使明言來意。”
“越國先是刺殺我王,如今又無故寇我邊城,外臣實在不解,楚越毗鄰,越為何要與我為敵?”
“哼!是楚欺我在先!”文闕搶言,他也看出來了,範鍾才是打算從中作梗,與楚交好,他不可能讓範鍾才破壞他的聯秦大計。
蘇秦冷笑一聲,看向範鍾才,卻不接話。
範鍾才也不看文闕,他又問蘇秦,“楚王意欲何為?”
“越國退兵,併為刺殺一事鄭重向我王致歉,並補償我軍費消耗米三十萬石。”蘇秦獅子大開口。
“荒謬!”文闕喝罵一聲,又轉身看向宰勳,“大王,楚使所言對大王而言簡直奇恥大辱,請我王逐之!”
宰勳無奈,這楚使也太不給面子了,他明明釋放出了善意,難道他看不出來嗎?難道真要逼迫他倒向秦國嗎?
宰勳猶豫的功夫,文闕上前一步再言:“大王請速定奪!”
“大王請逐楚使!”幾名朝臣站出來支援文闕。
宰勳迫於無奈,只得道:“昔年楚為吳所滅,幸得秦助而復國。越先祖勾踐也曾為霸主,三千越甲而吞吳,豈容他國看輕?今日暫且到此,明日再議,楚使好自為之!”
宰勳說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