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楚國大朝會。今日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齊、楚就釋放齊將田盼一事進行談判。
齊國正使段幹朋、副使田文面色肅然而立。
楚國重臣今尹昭陽,上柱國田忌,左尹景華,右尹昭翦,右司馬屈匄,工尹昭魚,軍謀司孫臏以及昭滑、景翠等軍中將領,下大夫杜赫,下大夫鄭康等人齊至。
鄭康是鄭袖祖父,因為替熊槐買馬有功,被熊槐賜爵下大夫,跟隨工尹做事。
繁文縟節完畢,熊槐率先發問,“段卿此來所謂何事?”
段幹朋只覺胸口頂得慌,他深吸一口氣,回道:“回楚王,我等奉大王之命,前來楚國迎回田盼!”
“哦?那便奇了,田盼不是齊王之寶嗎,為何會在我楚國?難不成盼子棄暗投明了?”
段幹朋臉色漲紅,楚王上來便是刁難,毫無道理,他不由得怒火中燒,只不過理智提醒他不能中了楚王之計,他心念急轉,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楚王如此做派意欲何為。先前田文還告訴自己,楚王希望與齊國和解,他原本心中還有些拿大,準備以最小的代價換回田盼,難不成楚王是戲耍田文不成?只是這樣做對楚國有什麼好處?除非…段幹朋極快地想到了兩個可能,其一雖然楚王想和解,但也想透過田盼換取最大的利益,此為下馬威;其二…段幹朋瞥了瞥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田文,心中冷笑,想拉攏田文,走相國田嬰的路子?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楚王為何明知故問?田盼乃我齊國之寶,自然不能明珠暗投!”
“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的,難道不是嗎?”熊槐反擊道。
“處在暗室,雖然光亮,卻無人欣賞,豈不可惜?”段幹朋毫不示弱。
“是這樣嗎,上柱國?”熊槐盯著段幹朋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憤怒。
“我王乃世之伯樂!”田忌雖則尷尬,但也不敢不站出來力挺熊槐。
段幹朋憤怒地盯著田忌看了好大一會,這才轉向熊槐:“楚王當知,碎了的寶玉便沒了價值。”
“段老匹夫,你!”田忌怒急,正要反駁,孫臏快速拽了拽他的袖子,他也反應了過來,說了句“不跟你一般見識!”便別過臉去不再說話了。
“段大夫此言差矣!”熊槐接過話來,“易經有云:亡羊補牢,猶時未晚。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我王也是明主!”
“哦呵呵,齊王確是難得的英主,這一點寡人也不打算否認。聰明的人用腳作選擇,在一國不受重用,便會到一個可以重用他、賞識他才華的國家。寡人也十分欣賞段大夫的才華,若有朝一日段大夫不能容於齊國,願來郢都,寡人必掃榻相迎!”
“這個就不勞楚王費心了!”段幹朋果斷乾脆地拒絕,他甚至這是楚王的調侃。不過他也暗暗尋思,同樣的手段怕是也用在了田盼身上,楚王這麼長時間不讓他一見田盼,存的必然是這個心思。這麼一想,段幹朋心裡頓時起了波瀾,楚王自己不足懼,但是楚國還有田忌和孫臏。
田盼啊田盼,你萬萬不可辜負了大王啊!
“寡人向來不強人所難。好了,閒話少說,段大夫請明說你來此的目的。”
段幹朋頓時覺得氣血上湧,他高聲道,“楚王為何如此欺人!方才我已經說過,何須再重複?”
“哦,段大夫當真述說完整了嗎?”熊槐反問。
“自然!”
“哦,那段大夫請回吧!”熊槐起身就要離去。
“楚王且慢!”段幹朋急道,“楚王這是何意?莫非不想釋放田盼不成?”
熊槐停住腳步,轉身笑道:“寡人適才說過,讓田盼自己抉擇,不是嗎?”
“那楚王為何要走?”
“請段大夫再說一邊你等此來之目的!”
段幹朋一愣,突然明白過來楚王為何執意要他重複說明來此的目的——楚王要看齊國開出的條件!
段幹朋當然不可能一上來就把齊王的底線交待出來,“戰時楚國虜我將領,無可爭議,如今齊楚戰爭已然結束,釋放我國將領不是理所應當嗎?”
“你管這叫理所應當?”熊槐嗤笑,“我大楚數萬將士埋骨他鄉,我身為楚王豈能讓將士們了白白赴死?”
“我軍也死傷無數!”
“那是你齊國自己的事,與我楚國何干?”
段幹朋一時語塞,他瞪了一眼一旁緊張不已的田文,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