邗城,午後。
昨天午後,風無塵帶人走了,邗城守城兵力目前只有五千人。
昭應被打發去監督守城了,雖然熊槐不認為越軍還有餘力攻城,但小心無大錯。
因為大部分兵力已經抽調,廣陵城工地上,只有零星地有幾名守衛在監督著勞役們作工。
熊槐一個人坐在堂上喝酒,一夜無眠,他臉色有些暗沉。風無塵與景翠聯手伏擊越軍的訊息沒有傳來,熊槐心中難免惴惴。
今天他一直在想,越人為何要刺殺他?
熊槐對於越人的動機有些疑惑,對於這種授人以柄的事情,換作他是越王,斷然是不可能做的。現如今的形勢,面對強大的楚國,對於越國來說,最好不過於苟著,因時就勢完成復仇才是王道。
因為無論能否刺殺成功,對於越國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熊槐清楚,事情雖看似不合理,但其中定然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因緣。他一定要抽絲剝繭,找到問題的關鍵,他心中有一個衝動,或許這一次,越國再一次給了他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機會!
只不過他心中還有些遊移不定,對越作戰他不擔心,他擔心的是北方的戰事,他擔心現在的楚國能否擔負起兩線作戰?
是以,他打算等伏擊完越軍之後便派人將刺殺這件事詳細整理一下,快馬送往郢都,讓郢都的智囊們為他參詳參詳,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與此同時,邗城往西五十里外的一處丘陵地帶上,早已埋伏多時的楚軍正在收割著潰不成軍的越軍。
流血漂櫓,屍橫遍野。
楚軍從東、西兩個方向上慢慢擠壓著越軍的陣型,越軍被夾在中間,難逃生天。楚軍往往是一波箭雨之後,再上前近戰一陣。
風無塵在東線,他手中長劍早已經卷刃,渾身是血,但臉上還帶著從容,看樣子都是越人的血。初次指揮作戰,他內心的忐忑逐漸化為激盪。
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越軍還有千餘人的樣子。
景翠在西線,他在親衛的拱衛下,不斷遊走著,尋找越軍主將文遠。他相信,文遠一定參與了此次偷襲行動。但是他沒有發現文遠的蹤跡,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找不到他,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黃昏時分,越軍全軍覆滅。
翻遍了屍體,還是沒有找到文遠,或許他已經逃了,也或者穿著普通越軍士卒的衣甲,死在了這裡。景翠其實也不認識文遠,但是數次的交戰下來,景翠總感覺文遠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場大勝,這裡面有他一半的功勞,內心波瀾漸起。其實他不想一直待在這裡築城,在這裡有一種被髮配了的感覺。他希望能像他的好友昭滑一樣,征戰疆場,博取功名。
這一次應該能夠功過相抵吧?景翠心裡暗中揣測。就算不能去北境對抗秦魏,大王總不會放過越國吧,東境一樣有機會!而且,楚國諸多將領中,除卻大司馬,也就他最熟悉越國,而眼下大司馬還在汝水大營。
想到這裡,景翠不由得想現在就回到邗城,向大王請功。
大江南岸的一處密林裡,狼狽不堪的博望君一手叉腰,一手扶樹,髮絲凌亂,氣喘如牛,眼中滿是憤懣。
在他身後是一名侍衛模樣的男子,他面色如常地盯著博望君的後背,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
突然,博望君手掌變拳,捶在了樹幹上,驚起了數只飛鳥,接著他心有餘悸地向著後方望了望,然後恨恨地說道:“好你個熊槐,竟然如此陰險!不過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完了,只要老夫不死,你便沒有安寧之日!啊!”
突然,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博望君猛地感覺呼吸困難起來,他低頭望去,只見一柄短劍透胸而出。他眼中充滿了不解,努力扭頭看向身後,看向侍衛,“你……你,為……為何?”
侍衛看著博望君,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猛地抽出短劍,在博望君身上擦了擦,轉身離去。
“秦王!”博望君用盡最後的力氣咬出秦王兩個字,瞪著絕望不解的大眼睛,轟然倒地。
邗城,晚霞漫天,鉤月初升。
熊槐打完一套墨家劍法,身上出了些許汗水,只覺通體舒暢。正準備沐浴,雲無心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喲!大王真是勤快!”
“呵呵,我看你是在嘲笑寡人。”
“哪裡敢喲!倘若天下戰國的國君們舉辦一場比試,勝者為天下共主,這王位必是大王囊中之物!”
“哈哈,若憑武力就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