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關,與函谷關、蕭關、大散關並稱“秦之四塞”。春秋時即以建置,名曰“少習關”,戰國時改為“武關”。關城建立在峽谷間一座較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習山,南瀕險要。東西各開一門,唯出關東行,沿山腰盤曲而過,崖高谷深,狹窄難行,為兵家要地。
楚軍克丹城,俘魏章,兵臨武關。
訊息傳到咸陽,舉國震恐之情猶甚當日五國聯軍陳兵崤塞。
函谷關、武關,秦國安危最緊要之兩大關城,如今一個旦夕可破,一個將遭刀兵。
何以至此?
這恐怕是秦人們這幾日不解之問。
今日之秦國比及穆公之時尚要強大,穆公之秦國能稱霸,而如今之秦國卻有亡國絕祀之危。
此孰之過?
且不說三百多年前之穆公。自三家分晉、田氏代齊,天下諸侯稱戰國。秦自獻公即位,元年止從死,二年徒治櫟陽,六年初縣蒲、藍田、善明氏,七年初行為市,十年為戶籍相伍。蓋仿效魏之法制而有所改革,開此後商鞅變法之先路。及至孝公發憤於西陲,用商君,急耕戰之賞。西斬戎王,南破強楚,虎視六國,傾奪鄰國而雄諸侯。
今上以公孫衍取魏之河西,進而虎視河東,其後稱王。再後用張儀連橫三晉以制齊楚,秦楚自此交惡。關東各國始懼恨秦國,乃有公孫衍以縱破橫。
秦王宮,書房內。
“啪!”秦王嬴駟將手中奏摺扔到了地上,怒喝道:“一幫混賬!”
一旁的樗裡疾暗自嘆息,這已經是楚軍兵臨武關訊息之後的第八份同樣內容的奏摺。對於這樣的奏摺,秦王由最初的嗤之以鼻,漸而憤怒,到如今的怒不可遏。
這八份奏摺幾乎都是出自關西王室貴族亦或其依附者之手。奏摺內容無一例外,矛頭全部指向相邦張儀。
嬴駟憤怒只因除卻即位那一次,每逢大變,關西貴族中的守舊勢力總是站在他的對立面。
秦國都原在雍城,獻公即位後欲銳意改革。然雍城貴族保守勢力太大,他們極力反對改革,時常發動宮廷政變。獻公初立,若直接與其爆發衝突,無異於自尋死路。
於是,獻公便遷都櫟陽。如此一來,秦國就形成了櫟陽和雍城、東和西對抗之格局。櫟陽是獻公建築的都城,是新興勢力的中心;雍城是秦國的舊都,是保守勢力的中心。國內兩大對立集團分居東、西,改革勢力與保守勢力的矛盾得到緩和,獻公才得以對秦國進行改革。
可以說秦獻公為其後的孝公商鞅變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即便如此,商鞅變法還是深深得罪了保守派及太子嬴駟。
嬴駟即位後,為了穩住保守勢力,同時也為私怨向商鞅實施了報復。保守勢力以為新君會重用他們,然而他們的盤算落空了。嬴駟即位後並沒有重用保守勢力,反而繼續推行商鞅變法,重用公孫衍、張儀這些關東的外國人。
保守貴族們豈能甘心被冷落?
是以,每當新興勢力的代表人物出現問題時,他們多半會落井下石。
張儀這是第二次被保守勢力攻擊。上一次是五國合縱攻秦之初,彼時誰也沒有料到聯軍竟然能團結到這種程度,攻秦一年多始終沒有放棄。那次風波因為嬴駟對張儀的支援不了了之。
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
這一次是因為張儀奪取魏國陝城而導致魏國發起合縱攻秦。如果說五國攻破函谷關,秦國還有機會,而一旦楚軍攻破武關,秦國就真到了亡國的絕境!
保守派們害怕了,這種害怕失去的情緒促使他們聯合起來,頻頻向張儀、向秦王發難。
“哼!”嬴駟臉色鐵青地拍案而起,“這些蛀蟲不想著身死國難,卻妄圖推相邦出來平息聯軍怒火,祈求聯軍退兵,如此他們便可以繼續享受貴族奢靡的生活,簡直無恥之尤!此等人乃為大秦之恥辱!寡人恨不得生撕之!”
嬴駟越說越覺意難平,胸口憋得慌。
樗裡疾心下嘆口氣緩緩說道:“大王息怒,臣料想相邦這段時日亦遭受極大壓力,大王何不安相邦之心?”
縱然張儀尋常時日一副誰也瞧不上的模樣,樗裡疾在這個時候還是顧全大局,沒有跟著對張儀落井下石。
其實作為王室成員,樗裡疾老早便知道王室貴族們在私底下串聯,甚至有地位尊貴的王室成員也聯絡過他,希望藉助他的勢力將張儀排擠走。
他素知秦王對張儀的重用與信任之心,自然不會幫著排擠張儀,但他也沒有將這件事告知嬴駟,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