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一步萬人之上,退一步身死族滅!這是此刻文闕心中最搖擺不定的念頭。
進或退,文闕一時之間猶豫不決。進,倉促之間沒有把握;退,他既不甘心也怕宰勳趕盡殺絕。
最關鍵的是,文氏的武力頂樑柱文遠已然落入宰勳手中,其餘依附於文氏的他氏將領也不完全可靠。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男子問道:“接著說!”
“李鶴等人不依不饒,大王尚未決定,上大夫範息說,當下最緊要是防止楚軍南下。然文遠將軍新敗,國人疑之,不宜領兵,須得大將出鎮,方能阻止楚軍南下。範息提議相國親自出鎮。”
“什麼?!”文闕聞言登時怒火中燒,一掌拍得酒水撒濺了出來。
他雖為相國,卻曾未領兵,也不通軍事。範息提出讓他出鎮,實在是不安好心。
文闕冷笑道:“哼!想將老夫調離會稽,範息好方便行事?老夫豈能讓你得逞?!”文遠的將兵之才他是知道的,越國無人能出其右。可連他都敗了,自己就更不是楚軍對手了,若他再敗,文氏就只有主動讓權。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上範息的當。
“大王如何說?”
“大王只說此事要文相深思之。”
“文遠如何處置?”
“暫且扣押。”
文闕眼睛半眯,閃過一絲狠厲,“拿文遠要挾老夫?!”
“文相,我等如何應對?”男子輕聲問道。
文闕沉默半晌。
他需要解決兩個問題,其一解救文遠;其二應對楚軍可能的南侵。這兩個問題解決了,他面臨的困境也就破除。
要解救文遠有兩條路。第一,楚軍南侵,宰勳無將可用,他再昏聵也會讓文遠再試一次;第二,用自己的權力逼迫宰勳釋放文遠,但這樣的話,文遠短時間內很難再次領兵,畢竟國人不會無視文氏吳城之敗。
文闕略一思索便放棄了第一條路,他不能為了解救一個文遠便將越國置於亡國的危險之下,他只是想當一個權臣。
他不欲效仿楚國若敖氏,但願宰勳不要逼迫他太甚。
文闕起身走到庭院裡,望著如血的殘陽,吩咐男子道:“既然範息提議老夫出鎮,為了越國,老夫就是拖著病體,也要為我王分憂,明日老夫便上書!”
男子震驚地看著文闕,眼中全是疑惑,他尋思,“這不似文相的作風啊,難道他別有用意?”
文闕轉身對著侍立遠處的家老,吩咐道:“準備紙筆!”
盞茶功夫,文闕拎起寫好的紙條,吹了幾口氣將墨吹乾,將紙條摺好,看向男子道:“秘密將這紙條交給王太后。你記得,若事情敗露”
男子慌忙道:“文相放心,下官即便是死也絕不拖累文相!”
文闕點點頭,“你跟隨老夫多年,是時候提拔提拔了。”
男子聞言激動道:“下官願為文相赴湯蹈火!”
文闕呵呵一笑,擺擺手,“去吧!”
兩日後的午後,範息步履匆匆進了王城偏殿,宰勳早已經等在了那裡。
宰勳面色憂鬱,身前案上放著一份紙質奏摺。自從楚紙風靡列國後,各國先後都用上了紙質的奏摺。當然,奏摺也是學的楚國。
“這是文相的上書,你先看看。”宰勳指著面前的奏摺說道。
範息拿起奏摺,看了起來,他的眉頭慢慢皺了。
片刻之後,範息抬頭看向宰勳,嘆道:“文相竟然主動請纓出鎮!”
宰勳也是一臉疑惑,“前日範卿提議讓文闕出鎮只是為了亂其陣腳,因為我們都認為文闕絕不會領兵。卻沒想到,文相竟然真地要領兵!”
範息嘆道,“臣還是以為文闕根本不想領兵出鎮,臣恐怕文闕篤定大王不會准許其請求的。”
“範卿是說,文闕會使什麼手段讓寡人不能允其出鎮?”
範息頷首道,“臣也只是推測,整個越國能讓大王改變主意的,恐怕也沒有幾人吧?”
宰勳拍案道:“王太后!”
範息低頭。
“這文闕當真狡猾!”宰勳恨道,他接著又問,“若真如此,我們該如何破之?”
範息有些猶豫。
“範卿有話當講!”
範息深吸一口氣,請求道:“大王請恕臣冒犯之罪。”
“範卿但說無妨!”
範息深深一躬,“敢問大王,越國是誰做主?”
宰勳眉頭一皺,片刻之後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