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師圍城三日而攻,攻勢尚不算強。
熊槐想了個攻心之計。歷數魏嗣之過於紙條,並強調楚軍圍城只為魏嗣,只要大梁將魏嗣交出,楚軍立即撤離。之後將紙條綁於箭矢上,射進大梁城內。
無論這些紙條被守城士卒亦或普通國人撿到,作用總還是有些的。
黃昏,楚軍鳴金收兵。守城主將,魏嗣的心腹內侍緩緩登上了城門樓。他望著如潮水般退去的楚軍,心中意味難明。
他雖是魏嗣心腹,卻只忠於自己。他受楚人財器與美色迷惑,與楚人勾結合謀誣陷公孫喜謀逆。卻最終不敢狠下心與公孫一族不死不休。是以,他以魏王的名義追捕公孫喜,並在城門前放了公孫喜一馬。
楚人除卻給他財寶,還承諾他若有朝一日去楚國,楚王一定封官拜爵。他其實清楚,一旦離開了魏嗣他將什麼也不是,而楚人的承諾根本一錢不值。
他希望秦人儘快來援,逼迫楚人撤軍,這樣一來他既獲得了財富,魏嗣又安然無恙。
然而,楚軍的攻心之計愈演愈烈,他真害怕禍起蕭牆,大梁人自己造魏嗣的反。
這卻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所以,當楚人再次聯絡他時,他拒絕了。因為他知道楚人意欲何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走到那一步。
讓他稍感欣慰的是,楚人沒有強求、沒有威脅、更沒有大肆宣揚自己與楚人勾結之事。
昨日斥候訊息,秦將公子華率領六萬秦軍已經穿過上黨山地,十日之內便將抵達大梁。
只需再堅守十日便好!
二月二十日,楚軍開始在大梁西門十里之外囤積重兵,看樣子是打算以逸待勞迎擊秦人。
有將領提議大梁守軍瞅準秦楚交戰的時機出城突襲楚軍後方,與秦軍前後夾擊,楚軍必敗。
但是這個提議被他否定了,他有自己的打算。秦人既得了函谷關,就要盡心解大梁之圍,總不能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天大的好處。而大梁只有數萬守軍,這些人主要任務是保衛他與魏嗣的安危。
最重要的是,他信不過秦人,相比之下他認為楚人更講信義。若是魏秦合力將楚人趕跑了,秦人再趁機將守軍殲滅,攻入大梁城,滅了魏國,他找誰說理去?
驅虎吞狼可,引狼入室不可!
最後一點,他並不知兵,而且他也信不過城中這幾名將領。魏國最能打的公孫兄弟已經被逼走,沒有人對陣楚國主帥昭陽還有勝算。
所以,他決定選擇最保守也是最穩妥的辦法,死守大梁城。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被黑暗吞噬,楚軍也已經退回大營,內侍深意一口氣,下了城牆。
正在這時,一名斥候跑來,將一封密信交到他的手中。內侍展開一看當即色變,奪馬朝王宮飛奔而去。
魏嗣正在用晚膳,見內侍如此匆忙,登時有些緊張,“何事如此慌張?”
“我王,齊國有變!”
“齊國?”他接過密信看了起來,突然他呆住了,半晌之後才喃喃道:“齊王死了?”
內侍點點頭,齊王之死,導致齊國國內發生劇變,三十歲的田闢疆即位,以齊國國喪為由拒絕了魏國的求援。
“田嬰罷相?”魏嗣喃喃自語。原本魏使前往齊國求援走的便是相國田嬰的門路,卻沒想到權傾朝野的田嬰竟然被剛即位的田闢疆給罷免了!
“這田闢疆竟如此了得!”魏嗣嘆息,他又聯想到自己,同樣是新近即位,他趕走了對自己有威脅的公孫衍、公孫喜兄弟,田闢疆趕走了權臣田嬰,可謂異曲同工。
“我王,接下來就只有依靠秦國與我們自己了!”內侍提醒道。
“你守城數日,感覺如何?”魏嗣嘆了口氣又問。
“楚軍應當是在防備秦軍,所以才沒有發動猛烈攻勢。”
魏嗣有些緊張,“一旦秦軍不敵退走,楚軍豈不是會重新猛攻大梁?”
內侍搖搖頭道:“我王無需擔心,即便楚軍擊退秦軍,自身戰損也不會小,到那時楚軍有沒有餘力再攻大梁猶未可知!”
內侍這麼一說,魏嗣稍稍放下心來,“守軍勿要出城迎敵,一切以大梁安危為重!”
魏嗣說完仍不放心,問道:“各地還有前來勤王的嗎?”
內侍搖搖頭,新王即位根基不穩,支持者了了。前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勤王部隊早就被楚軍打散了,打怕了,況且缺少了公孫兄弟這樣有地位之人的號召,各地根本無法組織起大規模的部隊,那還有人敢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