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殺俘虜?”熊槐心下嘆了口氣,儘管主政數載,昭陽殺伐果決的性格依然沒有一絲改變。
“大王,令尹!臣以為殺俘不妥!”御史大夫景華反對道,“我乃王師出征,殺俘恐損大王仁義名聲。”
昭陽冷哼一聲,“殺之既減蜀軍戰力,又可震懾巴國宵小,有何不可?”
熊槐本也不贊成盡殺俘虜,但聽昭陽這麼一說,又猶豫起來。
“大王,若盡殺蜀軍,臣恐蜀軍不敢再降,於我入蜀作戰不利!”景華又道。
“那你待如何?放之回去再與我軍作戰?”昭陽反問道。
景華頓時被噎住,無言以對。
殺與不殺,倒成了問題。
昭雎突然說道:“大王,臣有個想法!”
“說!”
“俘虜當殺!但不當我殺!”
熊槐聞言頓時豁然開朗,昭雎這個主意妙啊!
見熊槐面現喜色,昭雎心中暗暗得意,看來大王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言語,由大王自己將這個謀劃說出來。
果然,熊槐說道:“蜀軍在江州大開殺戒,對江州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實屬罪不可赦!蜀軍必須要被嚴懲,但殺或放,當由巴人自己決定,諸卿以為如何?”
“大王英明!”
熊槐看向雲無心,“雲司首,將寡人之決定飛書給大司馬,將蜀軍俘虜交給巴人處決,確保巴人盡殺蜀軍俘虜!”
“喏!”
“我入蜀作戰之大軍已到何地?”熊槐又問。
田忌說道:“甘茂、青山十萬大軍自合川,乘船入涪水北上,至涪城後沿石牛道南下進攻成都。前兩日軍中傳回來的訊息,我軍已經攻破涪城,略作休整後就將南下進攻成都。”
昨日熊槐初聞此軍情時吃了一驚,楚軍進軍路線竟然是原本司馬錯、張儀入蜀的路線!秦與楚,分別在巴蜀的北面與東面,最終滅蜀還是要走一樣的路線。
原本楚國上下對巴蜀地形幾乎一無所知,只有在熊槐確定了攻略巴蜀的戰略後,諜報司才開始慢慢向巴蜀滲透,蒐集巴蜀的相關資訊。
“為何不自江州溯江而上?”熊槐問道。
田忌回道:“自江州攻蜀,可有兩途。一則沿涪水北上,至涪城轉陸行,沿石牛道南下成都;一則溯江而上由大江進入岷水,最後到達成都。兩條進攻線路相比,江道險阻,溯江而上,風險極高。故大司馬選擇了走涪水。”
“石牛道好走嗎?”熊槐問道,劍門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不是鬧著玩的。
田忌苦笑著搖搖頭,“入蜀之道皆兇險無比,動輒萬丈懸崖,無一坦途。蜀人循水而行,隨行就勢,開山鑿洞,插木成棧,築成千里蜀道,使蜀地能有對外交往的道路。明月峽乃蜀道的之咽喉,是連線南北,出入蜀地的唯一通道。在石牛道上,最險要的地方要數劍門關,劍門關也是由漢中入蜀的必經之路。劍門關兩側大小劍山綿延數百里,陡峭的巨大山石,從東北向西南延伸,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在一道狹窄的裂縫中,劍門關就矗立在其中。”
田忌這番話令眾人難免有些色變。
不過田忌笑了笑又道:“石牛道雖則難行,於我軍來說卻無大礙。若自漢中入蜀,明月峽與劍門關是必經之路,而涪城卻在劍門關之南,自涪城南下成都,道路就好走了許多。可以說,只要我大軍攻克涪城,蜀都陷落只是時間問題!”
經田忌這麼一解釋,眾人都長舒一口氣。
熊槐也漲了見識,似乎滅蜀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想一想便也釋然,楚之滅蜀與原本秦之滅蜀大不相同。秦滅蜀,須先自關中經秦嶺四道穿越秦嶺入漢中,秦嶺四道是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這四條道同樣兇險異常,尤其子午道,大軍通行幾無可能。而石牛道在漢中,是穿越大巴山進入蜀地的唯一通道。
而今楚國攻蜀,因為有水路、有強大的舟師,相對秦國走石牛道來說就要輕鬆一些。
秦國能在一年之內吞併巴蜀,說明攻巴蜀之難,難在地勢。熊槐預計最遲明年,楚軍應當能攻入成都,一舉滅蜀。滅巴蜀易,治巴蜀難,他心中絲毫不敢放鬆。好在楚國已經提前制定好化巴蜀入楚的策略,一步一步來吧。
熊槐說道:“入蜀有道,巴蜀之問題,按照既定方略施行即可。令尹,化巴蜀入楚之方略細則要開始準備了。”
“喏!國內變法已經進入正軌,各條目細則詳備,有州郡縣相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