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黑的光芒掛過了天際，陳初最終找到了那具石像。

石像正放於一處臨時搭建的大鵬內，蓮花坐檯破碎，千手斷裂，腳下是隨意擺放的黃金枷鎖。

一念看著那些被剝除一半的黃金嘆息：“六根非清淨，慈悲非無為，這是我自己舍下的枷鎖，被拆除了。”

陳初看到那黃金北京揭開的下方，赫然刻寫著一道名字。

六根無為鎖。

鎖六根，斷情慾，壓心猿。

“咔嚓，咔嚓，咔嚓……”

一念走近石像，石像居然在劇烈的顫抖，有漆黑的光從哪蓮臺縫隙與斷裂的軀體間瀰漫出來，一隻只猩紅的血肉眼睛擠在冒黑煙的縫隙中，不安分轉動。

“咔嚓，咔嚓，咔嚓。”

那石像身上又長出一隻只的肉芽，肉芽變大，不斷變大，最後竟然變成了一隻只人耳！

眼睛與耳朵蠕動密密麻麻，窸窸窣窣，毫不掩飾的惡意沖刷人的認知。

不用去看石像的眼睛，因為祂身上到處都是眼睛，祂在注視你，祂要把你拉入無間地獄。

一聲聲的竊竊私語，瀰漫四周，好像是佛經，但仔細聽，又是天魔的惑語，生生不息，無孔不入。

陳初不禁念道：“佛永生，佛無相，自溢以為佛，殺生以為樂，屠刀不刀，刀已成佛，我殺……”

他臉色猛然一變，隨後毫不猶疑用墨鬼殺死自己。

下一秒他復活，急忙讓墨鬼附身，又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與眼睛。

不詳，不可視，不可聞。

僅僅一眼，陳初便想自己殺死自己，不停的蠱惑內心。

他不去看石像，用餘光觀察一念大師，她現在只是個普通……人……

陳初有些傻眼，只見一念身泛金紅二光，閉目唸經，一步步向著石像軀體走去。

那黑煙遇到金光就被衝散，耳朵與眼睛遇到紅光就被剔除，一聲聲經文似乎有壓制石像的效果，硬生生驅散了所有的惡意與不詳。

石像皸裂，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密碼，最後轟然崩塌！

結束了？

不！

陳初看到，那石像腹中竟然孕育著一隻肉蟲模樣的東西，張無數張口，無數隻眼睛，無數只耳朵，再去看，又是一團黑霧，又是一團看不清楚的馬賽克。

唸經聲漸停……

一念回頭望向陳初：“我攔不住祂。”

“大師？攔不住，咱們快逃吧！”

陳初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了，他現在有了鬼眼鬼域，完全可以深入太空之中，突破空間束縛之後再回到原世界也可以！

“我不能走。”

少了誦經聲，一念大師身上金紅二光快要壓制不住那蟲模樣的怪物，她肅穆莊嚴，目含慈悲道：

“此界已毀，一念祈求，求施主用紅眼鬼域，把此界生靈帶離，另覓生息。”

陳初遲疑，他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一念大師見狀，從手裡拖著的骨盒中抽出一縷白光：“我身無長物，此乃我的信物，日後相遇，必定有所回報！”

“施主慈悲。”

一念把白光遞給陳初，陳初沒有第一時間伸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嘆道：“菩薩慈悲，但我有一個問題。”

“我不是菩薩。”一念柔聲問道：“施主有何問題。”

“菩薩，您就沒有為自己想過嗎？在以前也是，在現在也是？”

他聲音微微上揚，帶著質問：“您度千百萬人家，可曾度己？”

“你見過我其他念頭吧。”一念微笑，言道：“我成佛前，亦是凡人。”

“凡人知紅塵苦，知紅塵樂，卻終究苦海難自渡，我願化舟，能度一船是一船。”

“所以船就該永遠與苦海為伴？”

陳初不解，菩薩是這樣，漫天神佛也是這樣，仙是這樣，鬼也是這樣！

一念不答，只是笑，目光微垂而慈悲：“孩子，當你自醒。”

她手中的白光沒入陳初體內，叮囑道：“我大概可以撐六到七日，六日內，你要儘可能帶走此界生靈。”

“我五日便回來救你。”

陳初看見有黑氣順著金紅二光的縫隙紮根一念的身體，長出一隻指甲蓋大的眼球。

一念輕輕伸手挖下那塊血肉，轉過身去開始誦經……

“世尊妙相具，我今重問彼：佛子何因緣？名為觀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