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臉上蓋著的斗笠。
這不掀不要緊,斗笠一拿開,下面竟露出一對比死人還要恐怖的眼睛,本該是白色的眼球上被通紅的血絲覆蓋,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看這模樣有些時日沒合過眼了。
無月明雖然沒在這人臉上看到該有的死氣,可這人也沒長一張能長命百歲的臉,於是無月明把兩根指頭伸向了這人的鼻尖,只是手還沒有落在他的臉上,那雙通紅的眼睛就看向了無月明。
“你是來修船的?”那人問道。
“是。”無月明收回了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那人聽罷有氣無力地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一艘艘遊船,說道:“那些船很久沒有動過了,船身和甲板都需要維護,你把能修的修了,別讓它們沉了就行。”
有了明確指令的無月明發揮了優良的職業素養,一句廢話也沒說,擼起袖子就開始了修船的工作,俗話說一法通萬法皆通,憑藉著在紅蓮山莊跟右長林學過幾個月的木匠手藝,修這些東西不說是手到擒來,至少也是得心應手,甚至船家連木材都不用準備,無月明自己就會到偏遠的林子裡取木料回來。甚至除了清理船身上被腐蝕的部分之外,他還把磨損的木雕給修復了,甚至修著修著來了興致,把從右長林身上學到的本領全都用了出來,讓這些本來就漂亮的遊船更加地雕樑畫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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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月明遠超標準的服務下,和死了一樣的船家再次活了過來,他丟下了自己的蓑衣,搬著自己的板凳坐在了碼頭上,看著自己一艘艘船以舊換新,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幾日之後,修船的事情終於落下了帷幕,好不容易可以不受管制進行藝術創作的無月明剛剛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裡的活,船家就握住了他的手。
“哎呀,小兄弟啊,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才好了,只不過這幾個月不開張我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閒錢了,不然也不會去水雲客那裡碰運氣,可沒想到能遇到了小兄弟你,雖然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模樣,但看著身材就知道小兄弟你一定是一表人才……”
無月明不露痕跡地把手從船家的手裡抽了出來,直截了當地說道:“船家不必客氣,我也不需要錢財,只是想打聽打聽風月城的位置。”
一聽到風月城這三個字正滔滔不絕的船家突然又像是死了一樣僵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問道:“你打聽風月城做什麼?”
“我要到那裡去,當然要打聽風月城的事。”無月明攤攤手,不明白為何這裡的人都對風月城深惡痛絕。
“小兄弟你糊塗啊!”船家又握住了無月明的手,苦大仇深地說道,“現在去那風月城不是往火坑裡跳嗎?”
“此話怎講?江湖上傳那風月城不一直都是人間天堂嗎?”
“若是幾個月之前,那風月城確實算得上人間天堂,可現在不是了。”
“哦?是這幾個月裡發生了些什麼嗎?”
“唉,”船家長嘆一聲,娓娓道來,“我在這碼頭經營遊船已經有些年頭了,前些年聞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從三九寒冬到三伏炎夏從來都不缺遊客,我的遊船生意也越來越好,於是在去年便借了一筆不算小的錢買來了更多的遊船,指望著大賺一筆,可我萬萬沒想到這船剛買來不久,風月城就出事了。”
“風月城出事了?”無月明挑了挑眉頭,他這幾個月可是一直呆在紅蓮山莊裡,山莊裡有風月城來的阿南和小江,還有訊息一向靈通的長孫無用,可他卻從未聽這些人說起過風月城裡發生了什麼變故。
“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稱得上變故的大事,就是風月城裡的人似乎都得了失心瘋,每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城裡沒有大夫嗎?”
“大夫當然有了,不僅有大夫,也有了藥。”
“那不應該很快就治好了嗎?”
“此言差矣,不僅沒有治好,反而還有了新的問題,大夫開出的藥雖然有用,但卻不能完全根治,只能讓人在吃藥之後清醒幾個時辰。”
“至少好過無藥可醫。”
船家一巴掌拍在了無月明的肩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小兄弟你還是年輕,這藥治不好他們的病,卻帶給了他們治好病的希望,這不是把他們架在火上烤嗎?”
無月明挑了挑眉頭,覺得船伕似乎話裡有話,指桑罵槐。
“那些得了病的人為了讓自己變得清醒只能不停地去吃藥,可那藥效卻越來越差,要不停地吃藥才能換來半刻清醒,就像是對那藥上了癮,漸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