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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聲西擊東

吳開先問:“為何去不得?”

白師爺道:“義州在大淩河城之北,廣寧之西,地處兩條山脈之間,中有大淩河流過。此城距海岸一百二三十里,從大淩河城往南為平原曠野,地勢利於騎兵馳騁。縱使步兵再稱雄健也難在兩日內往返,騎兵急行軍一日便可做到,如敵人用千騎搗毀碼頭,隔斷船隊,我軍一無援二無憑,傷兵都難以安置,其勢危矣,此為其一;將軍您雖在澳門多年從軍,熟悉海戰,然麾下兵員多來自晉豫二省,並不諳水戰,船隊在遠洋航行,顛簸不停,士卒嘔吐不止,如何能保持戰力?此為其二;即使義州無大兵,敵軍偵騎遠望見我軍人馬,即行閉門固守,以我軍目前火力,也難於迅速破城,此為其三;海上航行恐怕火藥受潮,長途跋涉恐重甲兵難以勝任,此為其四。不知將軍以為如何?”

吳開先沉吟半響,覺得師爺所說句句在理,便問道:“我原擬喬裝八旗兵偷襲義州,然後一擊得手迅速回撤。但如師爺所言,四點困難依然能困擾我軍,此計還是頗為行險。可我軍也不能終日守城,任金兵在城外肆虐。白師爺收集研究塘報1,洞悉戰場形勢,有何發現?”

師爺道:“這兩日我研究後金軍規律,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後金軍並非戰力有多強,而是戰術運用得當。其利用騎兵速度優勢,聚眾突襲一地,形成區域性兵力優勢。若援軍前來便設伏打援,援軍不來則分兵劫掠鄉里,如援軍厚積難啃或是鄉里被搜刮一空,再利用騎兵速度優勢換個地方繼續幹。我軍以步兵為主,故實難制之。”

吳點頭稱是,師爺又道:“此戰略最典型莫過龍井關和遵化兩役,後金久與大明作戰,知道我軍劃分訊地,有求必應之特點,故破城後並不遠走,而是厚積兵力,埋伏打援,漢兒莊副將易愛,洪山口參將王遵成、山海關總兵趙率教手下均不過三四千軍馬,孤軍入重圍,突遭數萬大軍圍攻又焉能不敗。如今後金軍雲集涿州,我估計他們又在如此謀劃。我軍絕不該進攻有備之敵,而應該避實擊虛。”

吳點頭道:“依師爺所見,當今該如何對策?”

師爺道:“在我看來,現有三策。下策即舉大兵與金兵對攻,雖不免兵敗身死仍可得忠勇虛名,只是猛拼一死,結果棄國棄君於絕地;中策即聚斂士兵拱衛京城,如此雖會得擁兵不戰,畏葸不前的罵名,但未將大明所剩不多之敢戰兵力虛擲,也算老成謀國之舉;上策乃預判後金下一進攻點,預先處置,避實擊虛,出奇不易,打破後金計劃。”

吳面向地圖道:“敢問先生,後金下一目標在於何處?”

師爺道:“依在下所見在山海關。大明屢敗之下,能擋住後金者僅為關寧防線,如山海關為後金所得,金騎疾馳一日一夜便可抵達京城,大明危矣。我想後金攻城能力薄弱而特意兵臨城下,實為聲西擊東之舉,待四方勤王軍來救京師,特別是把關寧軍從堅城調動出來,後金再利用速度優勢急驅山海關,如能破關,即大功告成也。”

吳點頭道:“看來襲擊山海關便是後金入關之真實意圖,師爺真是雙目如炬,洞察其意。我軍之下一步,是否就是該去保護山海關地區?”

師爺道:“將軍所言極是,如今登萊兵、保定兵、昌平兵、玉田兵、宣大兵、關寧兵均已入衛京城,加上京營新募士卒,北京已不乏守衛;此外山西甘肅四川湖廣江淮山東諸處勤王兵馬正在路上,天津糧食也能在一週左右抵達,只要不貿然出城浪戰,可以說京城無憂矣。將軍若能說動兵部,派盧督師攜三軍或收復遷安遵化,或護衛永平灤州撫寧昌黎,便是走出了一招妙棋。”

吳開先稱好,於是二人連夜前往盧象升大營,請得秦良玉前來,對盧秦二人講述明白,之後四人又奔赴兵部,找到徐光啟孫承宗闡述清楚。對吳白的提議,孫承宗並不感覺意外,他在天啟二年(1622)年《奏關回奏疏》中已經指出了後金繞道盧龍,穿過薊門從南面攻擊山海關的可能性,如今看來後金真是在實施此計劃,徐光啟也是久於兵事之人,一番分析後明白此方案比奇襲義州更為穩妥。於是在協商後,兵部同意了盧督師東向的計劃,定三軍於十一月二十八日出兵。盧象升覺得白師爺言戰守策很合理,在徵得白同意後,當夜未眠,將其對策寫成奏章呈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