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求援信後,不到一個時辰,後金援軍就陸續趕到了,他們本就在附近鄉鎮劫掠,所以來時還帶著許多大車、牲口和擄掠來的百姓。
與此同時,烏爾泰也沒有閒著,他一直在敦促部下造更多的雲梯和楯車,見到援軍中一杆大纛後,他立即前往,然後恭順地跪在一個錦衣官馬前,不住的叩頭。
錦衣官名為蠻兒狡,他擺足了架子,等烏磕足十個頭才緩緩說道:“啃著硬骨頭了?說說吧!”
烏爾泰於是把他親率巴圖魯們冒矢石登城,展開城頭血戰,但寡不敵眾不得已暫時撤退的可歌可泣的戰鬥經歷簡要說了,射落大旗還提了提。蠻兒狡耐住性子聽著,間或發出輕蔑、嘲笑或驚訝的聲音。
等烏爾泰說完,蠻兒狡緩緩道:“依本官看,你是急躁冒進,被明軍打了反擊,對麼?”
烏爾泰深知後金軍中尚勇武,若是被定個畏葸不前的罪名那就一輩子沒啥希望升遷了,若是冒進則好很多,因為冒進在後金軍中一定程度上算是無畏的代名詞。於是他心頭一喜點頭稱是。
蠻兒狡對左右道:“大汗說過南朝的硬骨頭一定要啃掉!咱們先埋鍋做飯,讓阿哈們多造楯梯,然後一個人管一個角,五軍齊上,量這小城也抗不了多久!”
眾將紛紛點頭稱是,蠻兒狡讓他們分頭準備不提。
韃子夥兵很快準備好了燉肉、烙餅、蒸饃、熱湯,戰輔兵們大吃大嚼起來,被擄百姓有些氣得扭過臉去,但有些也忍不住肚中飢餓向席上張望。
一個兵徑直走到百姓中,掏出一塊餅對一個大閨女道:“小娘子,這餅給你,你陪我樂呵樂呵怎麼樣?”說罷指指不遠處的灌木叢。
那閨女嚇得直往父兄身後躲,人群把她掩蔽起來,韃兵見狀刷地一下把順刀拔出半截,人群嚇得一退,一個稍大些的婦女忙衝韃兵跪下道:“軍爺我跟你去!”韃兵把刀一收,婦女站起來接過餅子咬一小口又遞給自己的孩子,然後拉著韃兵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個吃飽喝足的白甲兵看不過眼,他像虎入羊群般衝進人群,一拳擊倒其兄,一腳踹倒其父,一貓腰扛起大閨女就走,邊走還邊喊道:“兀那阿哈,學你爺爺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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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兒狡將士卒分成五隊,五個將佐各帶一隊,百姓也平分給五隊,每人扛一包沙土或是拿一件農具,有專人給他們訓話。
“兀那百姓聽好了,爾等務必把沙袋堆在牆根,隨意丟棄者死!然後用手裡的傢伙鑿牆鑿門,出工不出力者死!敢於攻城者有賞!暫獲首級者抬旗!爾等可記得仔細了!”
等訓話結束,蠻兒狡一抬手,他身邊的號兵立刻吹起牛角號敦促進攻,弓箭手先憑藉楯車與城頭展開對射,然後阿哈們就押著百姓上來了。
敢於反抗的早就死了,剩下的百姓們早已被鞭撻、棍擊和刀砍折磨得沒有了脾氣,他們只是像牲口一樣執行著命令,挖土運土堆土,鑿門鑿牆鑿人,即使被箭射銃打,被地雷炸鐵蒺藜刺,他們都一直在幹,直到死去。
“看吧,漢人只要被打殺怕了,比牲口還聽話好使!”蠻兒狡指著城下的百姓,稍轉頭對旁邊的軍官厄里納說,那人忙湊過來不住點頭稱是。
阿哈們讓百姓把沙袋放墩臺凸角底下,等差不多了就攀上去進攻。明軍投射兵對著洶湧的人潮不停的射擊,但倒下的缺口瞬間就補上了,銃手們很羨慕弓弩手,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裝填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城牆上的炮手也在不停地發射,陳大炮把一杆弗朗機都打紅了,子銃都沒安牢靠就發火亂噴,樊二楞都險些燒傷。二人只好先澆水,等炮冷卻下來再用。
城上適時地拋下了用棉被裹著火藥製成的“萬人敵”,這種武器燃燒起來極為劇烈,火光能映紅整一面牆,被它威力籠罩的人都被燒成了焦炭白骨。
但是,後金軍全方位的進攻對投射火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墩臺上的銃手已經差不多用完了他們的彈藥,城牆上的也快了,銃炮聲一時稀疏起來。
蠻兒狡聽出了這變化,他又一揮手,甲兵們拿起刀盾穿過人群就衝向墩臺,他們是真正的精銳,身披兩三層鐵甲還能身形矯健步法靈活。一個白甲兵衝鋒後踏著沙袋和屍體就躍上了墩臺,一衝再就地一滾就到了一排銃兵身後,就手一刀就跅斷了一個兵的腿骨,借力一翻就站起身來,刀砍盾撞,這整排明軍都讓他打亂了,有人都摔下了墩臺,在陸續爬上的甲兵和阿哈配合下,這個墩臺失守了!
其它七個墩臺也好不了哪去,矢彈用盡的明軍在用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