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開先進行遼澤勘察的同時,明金雙方不約而同地謹慎行動,故而雙方沒有發生大的戰鬥。但兩軍間小規模的戰鬥卻從未停止過,長山以南,遼澤以西,塔山以北,大小淩河之間的廣袤山野成了雙方斥候激烈角逐的角鬥場。
斥候這個兵種,經常需要深入敵後進行偵察,如被發現又要能從圍追堵截中逃出生天,因此對個人勇武要求很高。後金軍從精銳騎兵中選拔斥候,常以能“馳射”作為標準,“馳射”即在奔馬上張弓搭箭射中目標,熟稔此道的騎手會在馬兒四蹄騰空的間隙放箭,以消除地面反震的影響而達到最佳精度。這種技巧只有長年生活在馬背上的人才可能做到,後金軍中對他們也相當重視,他們拿到的封賞通常達到了普通騎兵的兩倍,一般步兵的四倍。這樣做也是以物質導向來促使士卒來精通騎射這項後金“國術”。
後金社會因各土邦爭權奪利戰事仍頻早已形成尚武鬥狠的叢林世界,個人權益家庭利益直接與個人勇武相關,甚至有糾紛不易裁決時便以射術定輸贏。這使得其部眾自孩童起即習射術,有條件者又學騎術,這便是造就精騎的沃土。
自努酋起兵反明後,後金與大明、朝鮮、蒙古之間戰事日益頻繁,騎術精湛者有更高的生存機率,又可能搶掠更多的財物,獲得更豐厚的賞賜,這又使得這沃土愈加深厚。後金還沿用宋時金人之法約束以陣型和紀律,使得其騎兵集團作戰即使在面對更加馬背化的蒙古騎兵還能更勝一籌。後金人自己總結說:一對一後金騎兵必敗,十對十基本平手,五十對五十及以上後金必敗蒙古騎兵。
瀋陽保衛戰中,鎮守遼東總兵官賀世賢率蒙古夷丁為主力的千餘家丁出城與後金展開騎兵對攻,後金兵往來如飛,忽分忽合,分合間不斷以馳射破甲箭殲敵,賀麾下家丁部眾不斷落馬,賀本人手持竹節鋼鞭,上下翻飛,勇不可擋,可惜竟近不得身,鋼鞭無用武之地!至其不敵敗回瀋陽西門時,賀已身中四箭,身後千騎已凋零至不足百人。
能征慣戰的大明將軍和自幼生長於馬背的夷丁尚且如此,其他普通騎兵與金兵斥候爭鬥角逐的結果可想而知。但護國軍並不願意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他們更願意利用金兵技高一籌的傲嬌心理,將追擊的斥候引入獵兵們的包圍圈,利用火銃的威力來消滅對手。
不是每個狙擊兵都擁有複雜昂貴的六稜線膛銃,但護國軍士兵早知道做一項小小的改變就能讓普通線膛銃打得更遠更精準,那就是給彈丸包裹上一圈鹿皮,如果幾個銃兵再一起集火打擊,那目標就將在劫難逃。
至於為何包上層鹿皮就提高了精度,朱武有個解釋是彈丸與銃管之間總有個間隙,火銃發射時彈丸會在銃管內上下跳動翻滾,這就是打不準的主因;彈丸被鹿皮裹住後,遊隙沒有了,彈丸是平直飛出去的,自然精確度大為提高。聽聞了朱武的理論後,吳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讓朱武公開給士兵們做演示講解,讓更多人的人學會他的技巧,後來又讓朱武從中挑選優異選手參加狙擊實戰。
山海之間茂密的植被給了獵兵們良好的掩護,明軍斥候後邊跟著的喜歡哇嗚亂叫的金兵又給獵兵們提供了醒目的標識。當金兵被數枚鉛彈穿胸而過時,他們才最後明白個人勇武在文明的力量面前已無異於螳臂擋車。
護國軍獵兵有效的壓縮了後金斥候的活動空間,斥候因此更敢於前出了,個別藝高膽大的如楊振李昂都刺探到後金長山大營附近了,他們倆居然還在從前線帶回來一個後金兵裝束的大明總兵,吳開先的熟人--“黑雲龍”!